這個翻頁器是個粗制濫造的三無產品,面子工程上因為材料和經驗的限制,處理得不太高大上,如果是一款產品,那它的銷量必然慘淡。
但關捷折騰了20幾天,眼看它從不可能到可行,心里有層親媽看兒子越看越喜歡的天然濾鏡。
另外作為一個思想上的直男,他覺得實用才是硬道理。
路榮行雖然有點懷疑外觀,但還是來了興趣,因為他彈琴這么多年,還沒聽說過有這么個玩意,立刻驚奇地觀摩了起來。
他先撈起電線卷,發現后面纏著個燈控開關盒,隨即又在翻開的活頁白紙板上看到了兩組鐵絲折出來的小勾。還有就是相冊原本的鐵線夾里,被塞滿了經過簡單偽裝的各種零件。
以路榮行那個三組以上的電路圖都看不懂的大腦,完全意會不到這些構造的作用,他莫名所以地說:“怎么翻?我按一下這個開關嗎?”
攤平是翻不動的,因為1號電池組的動力不夠,插線的話又對場地有要求,關捷經過考慮后把這個選項給干掉了。
按一下就動太不保險了,關捷過來做技術指導,說:“你斜著放了再按,這些鐵鉤是卡譜子用的,卡完了它就是你的琴譜了。”
路榮行有點明白了,就是把琴譜撕成一張張,嵌在這些紙板上,他點了下頭說:“然后呢?”
“然后你把它放在琴架上,先按下本子中軸下面的主開關,”關捷說著拉來2把椅子,把路榮行按在了其中一張上。
路榮行坐下后,看見他撥了下相冊鐵圈下面的一個黑色小凸件,它旁邊立刻亮起了一個小紅點。
關捷接著把線展開,彎腰把那個燈控盒放到了他的腳邊上:“然后要翻頁的時候,你就用腳踩一下這個回彈開關,來,踩一腳。”
路榮行是個好兵,立刻用腳尖點了下開關。
空氣里很快響起了一陣電機的嗡鳴聲,動靜不大,跟那種手持式便攜小電扇差不多,響過2、3秒之后,第一張白紙板就自己轉了180°,翻了一頁。
路榮行有點被它驚到了,下意識又踩了一腳,第二頁也嗡嗡著過去了,驅動順暢穩定,襯出功能比外觀要靠譜得多。
從試用體驗上來說,這個翻頁器對他來說確實有用,能夠完全解放雙手,順便給人一種“以后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練習”的錯覺。
路榮行踩出了爽感度,接連又來了好幾腳,邊玩邊感慨:“別說,這個還挺好用的,適合我。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關捷蹲在地上,說起這個就有點不好意思,仰視著他笑道:“從亂七八糟的機子上拆的零件,拼的。”
路榮行停下動作,將燈控盒撿了起來,心口突然就軟了一下。
禮物的重要性在于送的人和他的心意,因為幾乎沒有分開過,路榮行根本沒有契機去思考,關捷對他重不重要。
但這份心意足夠了,他用了心,而自己正好需要,這種感覺、這份禮物都恰到好處。
路榮行還不至于鬼迷心竅,覺得這是全世界最好最珍貴的禮物,他只是切實地被取悅了,并且心情明朗地笑了起來:“誰拼的,你嗎?”
關捷過于老實了,連裝逼都不會:“我哪有這個本事?大部分都是街上的電工師傅幫我拼的。”
“那也很厲害了,”路榮行將本子合起來,放到了自己腿上,接著用下巴指了指椅子,發自內心地說,“你是怎么想起來,要送我這個的?”
關捷覺得從攢錢到最后不夠買刮胡刀的過程有點蠢,就只說了看電視產生靈感那一件事。
牛頓也是從掉落的蘋果上發現的萬有引力,路榮行生平第一次有了種關捷挺厲害的感覺。
他以前看vcd里的老師們翻琴譜,也沒產生任何靈感,他對關捷的思路產生了興趣,有點好奇地說:“那這個東西的原理是什么?”
關捷動手的能力有,文字表達夠嗆,想了半天才說:“沒什么原理,就是電風扇搖頭嘛,區別的話……就是這個開關里面加了個復位彈簧,你把腳一拿開,就相當于關了搖頭的功能,很簡單的。”
路榮行張了下嘴,最后又閉上了。
他堂堂一介文科生,還是不要去深究電風扇搖頭的原理比較好。
不過這個新鮮的功能,路榮行還是挺喜歡的,他將翻頁器抱起來說:“辛苦了關師傅,你這個禮物驚到我了,你等會兒,我沖個澡,完了咱們吃串兒去。”
關捷得到了認可,十分心花怒放:“要叫葉子哥一起嗎?”
“叫,”路榮行抱著本子進了房間,很快拿著衣服和手機出來了,自己帶著衣服去了院子里,手機留給了關捷,“你給他打電話,讓他半個小時后麻辣燙店里見。”
關捷按完#*號,翻出號碼撥了過去。
那邊張一葉在家里白日宣淫,顏色電影正看到一半,接通的語氣很不耐煩。
不過聽說路榮行回來了,加上他去麻辣燙店里只要3分鐘,答應后扔掉手機,有始有終地擼.完了。
直男沖澡3分鐘都不要,半小時后張一葉神清氣爽地出現在了老地方,跟兄弟們舀上辣椒醬、喝上了綠豆水。
他一上來就問了關捷的學校,知情后拿塑料杯跟關捷碰了一下,笑道:“弟弟真上道,還真考上城南了,葉子哥一有時間就去看你,哈?”
關捷知道他的心里裝的其實是美女,跟他碰了下飲料:“來。”
張一葉又去跟路榮行碰,寂寞地說:“你們他媽還在一個學校里,就我在外面,草!要不我也轉過去吧?”
路榮行雖然不太熱烈,但也還是歡迎的:“來啊,城南除了籃球隊很水之外,其他都還行。”
他除掉的這點對張一葉很重要,這是他叱咤風云的唯一途徑,聞大受挫敗,不提轉校的事了,只說:“暑假這就沒了,又要開學了,想哭。”
關捷卻對開學有點渴望,他每年都這樣,放假的時候想上學,上學期間又垂涎放假,說白了就是賤心作祟。
于是他積極地跟路榮行打聽了一些高中的事情。
關捷:“學校大不大?”
路榮行:“比一中大一半吧。”
關捷:“那挺大的了,食堂的飯呢,難吃嗎?”
路榮行總共沒吃兩回,印象十分淺淡:“還行吧,我都在對面學校吃的飯。”
關捷心說還行你倒是吃啊,嘴上卻沒敢說出來,換了個話題:“寢室呢?”
路榮行:“跟你初中住的格局差不多,不過房間新一點,都是樓房……還有個吊扇,其他沒什么了。”
比下有余,關捷越聽越滿意,說完了物質需求,又開始打探精神需求:“挺好的了,除了運動會,學校平時還辦別的課外活動嗎?”
路榮行:“也跟初中差不多,電影、演講、朗誦比賽什么。不過對面的藝校活動多,有興趣的周六日可以去看。”
關捷感興趣地說:“都有什么活動?”
路榮行每回拿了琴就走,沒有仔細逗留過,只好說:“沒注意,開學了你自己去看吧。”
張一葉在旁邊看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因為是別人的學校,便只有坐冷板凳的份。
吃完后3人去張一葉家拿上籃球,沿著街道溜達回大院了,為了消食,難得一起打了會兒籃球。
可說是打,其實就是單方面的血虐。
張一葉以一對二,還能打出完全碾壓,一會兒來個剪刀腿,一會兒又帶球轉身灌籃,還有余力說垃圾話,將路榮行和關捷批鄙視得一無是處。
關捷不以為恥,用膀子拐路榮行,當著“張老師”的面竊竊私語:“說你呢,反應遲鈍,像個喪尸。”
路榮行麻木不仁,相互傷害道:“到你了,說你人矮腦仁小,跳起來只有3厘米高。”
張一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