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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險道神 > 6、第6章

      6、第6章

      關捷其實什么也沒搞,他就是在老師的注視下,拘束得將原本還記得的前兩句歌詞也給忘了。

      老師在等他,空氣不能一直安靜,關捷想的是他先在心里默默地營造一個唱歌的環境,這樣順其自然,他就能想起歌詞了。

      可骨感的現實是他因為太投入,直接把音效給唱出來了。

      “燈”到第二個小節的時候,關捷腦中隱約有了點醍醐灌頂的預感,他心里一喜,想著歌詞終于要來了!

      結果暗喜還沒轉化成表情,他就看見了門框下面突然出現的路榮行。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人不能分一點心,路榮行的出現導致關節的靈感瞬間從“你挑著擔”閃存為“他怎么來了”,然后他就詞窮萬分地唱不下去了。

      關捷臉上瞬間躥起一陣熱意,他尷尬地慫在了原地。

      大概是沒有見過誰是這么唱歌的,只有伴奏沒有詞,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第一個笑出了聲,感染得瞪眼張嘴的袁老師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就唱完了啊?”他問關捷。

      關捷的耳根子已經紅透了,他硬著頭皮打報告道:“老師我真的不會唱歌。”

      袁老師還在笑,停不下來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好了老師知道了,你出去吧。”

      關捷“誒”了一下轉身就跑,生怕遲一秒老師又變卦,側著身體擦著往里走的路榮行肩膀,像一條脫鉤的魚一樣溜出去了。

      路榮行腦子很快,可能是天天輪指鍛煉出來的功勞,他結合看見的結尾大概猜出了開頭,忍不住也被雷笑了。

      燈等丟?什么鬼東西?孫悟空聽了想打人。

      老黃叫路榮行來沒什么別的原因,就是問他曲子訓練的怎么樣了。

      路榮行敢天天打醬油,無非就是心里有底,可他還是說還得練。

      因為根據往年的經驗,他一但說練好了,老師的下一句肯定是讓他把琴背到教室里給大家來一首。

      來一首很容易,問題是來完了之后,每次下課這個要玩那個想摸,不給就是小氣,得意個什么勁兒,給了當然就大方,但后果就得自己承擔,回家抹油清潔調弦,有時弦干脆就斷了,特別麻煩。

      而且他就是不想給,越說小氣就越不想,怎么著吧。

      老黃聽他這么說,讓他回去抓點緊。

      路榮行點完頭回到教室,用一種試圖認真聽講但又實在無法堅持到最后的狀態上完了四節課。

      張一葉卻是打定主意,以后都不靠文化吃飯了,在課本里夾著搞笑漫畫,看得必須捂著嘴,才不至于笑出聲來。

      同一個時間段,一層樓板上面的五年一班,關捷正在跟自己的同桌謝軍講小話,為下午上完生物科學課之后就要放假了而喜笑顏開。

      時間點滴流逝,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上午終結鈴聲準時響起。

      學校中午供應午餐,離得遠的自己拿錢去打飯,一塊五一個葷菜,像關捷他們這種近處的就回家去吃,然后兩點之前返校上課。

      午飯后路榮行能夠在家里躺著,因此睡了個扎實的午覺,起來感覺沒那么困了。

      他到隔壁去約人,毫不意外地看見關捷盤腿坐在椅子上,腿窩里放著半個插著勺的西瓜,正精神百倍地在看武打片。

      路榮行在窗戶外面喊道:“關捷,走不走?”

      關捷轉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回去盯電視了,同時豎起一根食指說:“來了來了,我再看一分鐘。”

      他這個“一分鐘”向來都是要無限復制的,路榮行看破地說:“你看吧,我走了。”

      關捷猶豫了一下,沒坐起來,反而提起了勺柄,他就是要看電視地說:“那你走吧。”

      路榮行就真的走了,等他慢悠悠地晃進校門,大院里的關捷才關掉家里一共只能搜到三個臺的大屁股電視,抓起書包在炙熱的日頭下著急忙慌地飛奔,日常后悔自己為什么不跟路榮行一起走。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數學,關捷這一科正好跟路榮行互補,學習的興致就分外高昂。

      人在擅長的領域上,似乎總是更容易獲得長足進步的動力。

      這一堂課在不知不覺間就結束了,因著上周調課的原因,接著的兩節都是生物課,當老師抱著個盒子進來的時候,全班激動地嗷了半天。

      生物科學老師姓靳,叫靳滕,這兩個字關捷都不認識,稀里糊涂地跟著大家喊他“金”老師。

      用很多年后的形容詞來講,“金”老師就是他們在小學時期的男神,倒不是說這人長得帥炸天,而是他講課有趣,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深愛著他。

      當然,在鎮小一眾年紀大的男老師里,靳老師還是有鶴立雞群的資本的,他看著很年輕,芳齡不知幾許,模樣端正,還會說和新聞聯播的主持人差不多標準的普通話。

      在熱烈的歡迎中,靳老師拿著課本在講臺上輕拍了幾下,學生們就自覺地封印了喧嘩。

      這一堂課的內容是觀察小動物的內臟,其他老師的常規做法,就是到菜市場去買一些三四厘米長的小毛魚,然后將學生叫到五樓的實驗室里去兩人一組分一條,共同合作著搞解剖。

      實驗室門口立著副仿真的人體骨架,鄭成玉每次去都要摟著女同學的胳膊說好害怕。

      但是靳滕不這樣,他將買魚的公費拿去買了68對魚鉤和魚線,讓課代表給每個同學都發了一副。

      趁著課代表在分配,他就反復強調著任務和紀律。

      “我上節課問過你們了啊,是要魚還是要魚鉤,你們全部都舉手說要魚鉤的,所以這節課你們的任務就是給自己釣一條魚,我們下節課要解剖的,好嗎?”

      “不好,”老師和氣,學生就敢于唱反調,有個男生笑嘻嘻地說,“要是沒釣到怎么辦?”

      “要是只有你沒釣到,那就是你沒認真,下節課你就一邊兒涼快去,要是有很多人都沒釣到,”靳老師故作嚴肅地說,“那就是我的問題,以后別的老師怎么上課,我就怎么教你們,你們覺得怎么樣?”

      關捷跟著大家一起強烈反對:“切!太爛了,一點都不怎么樣。”

      “那你們就給我爭氣一點,每個人釣它個十八條,咱們殺一條,剩下的送給老師下酒吧,”靳滕開了個玩笑,最后強調所有人都不許在河邊追趕打鬧。

      學生們端詳著發下來的魚鉤,看見上面已經穿好了紅色的小蚯蚓,愛干凈的女孩們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而好玩的男孩們的心思都已經飛出了校門。

      十分鐘之后,靳老師舉著一面用紅紙糊的小三角旗子,牽著兩列學生出了校門,他應該是和門衛大叔提前打過招呼,大叔關上校門后沒有回門房,而是站到橋上來幫他盯學生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都野得很,在教室里百依百順,一出來就全失憶了,東跑西跑扎堆找伴,折騰掉了半節課,才一個蘿卜一個坑地在河邊蹲好。

      靳滕點了根煙,守在學生隊伍中間半米開外的草叢里,精神片刻也不敢松懈。

      就在上個月,這條小河匯進的月來河的上游飄下來一具無名尸體,作為今年汛期未至就已經發生的第四起溺水事故,各級校園都接到了通知,不僅老師要高度重視,還印了通知書給學生家長,請他們盡好監管職責。

      因此他要帶學生出來釣魚,遭到了校長和教導主任的強烈反對,怕出事故,怕對家長無法交代。

      但靳滕還是把學生帶出來了,災禍從來不會因為足不出戶就轉身離開,而他也不覺得所有的知識都必須來自于講臺。

      還有就是孩子會溺水,絕大多數情況都是瞞著大人獨自去的水邊,跟他在附近盯著上課不能一概而論。

      最后這個年紀的小孩因為沒有見識過人間的諸多欲.望,真的特別容易滿足,你給他們一點點校門之外的自由和權力,他們就能笑成眼前這樣。

      學生們嘰里呱啦說個不停,就是有魚也被嚇走了,但是靳滕沒有提醒他們保持安靜,因為他們每天安靜的時間夠長了。

      出乎靳老師的預料,他的學生之中藏著高手,很快就有人釣出了第一份榮耀,是條兩厘米來長也不知道叫什么的小魚苗,鱗片比清晨草上的露珠還小,身上閃著藍色的磷光。

      在小孩的眼中它有點可愛也有點漂亮,在大人的眼中它不夠塞牙縫。

      該同學收獲了一大票崇拜,得意又嫻熟地重新掛上魚餌回歸了“課堂”。

      其他同學也接二連三地收獲了快樂,王子愷運氣不錯,釣上來一條半掌長的鯽魚,關捷就更厲害了,他拉上來的是一只無法解剖的……小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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