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手,輕輕掀開白布一角,看到的是妹妹尤靈兒那張蒼白卻依舊稚嫩的臉,只是脖頸上空空如也。
一瞬間,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后,奶聲奶氣喊著三哥,我要吃糖葫蘆……
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眼淚決堤而出。
“靈兒……我的妹妹……”
尤坦然哽咽著,幾乎無法站立,呂存孝等他情緒稍微平復,才指著那具無頭尸身的脖頸斷口處,冷靜地道:“三少爺,請看這里!”
“表面看,切口平整光滑,確實像劍傷,但你仔細看,切口邊緣的皮肉,有極其輕微的卷曲,還有這斷口的末端……”
隨著呂存孝專業而細致的講解,他用鑷子輕輕撥開皮肉,展示出一些肉眼難以察覺的細節。
“力道由下而上,在最后收勢時略有拖拽,這絕非輕盈迅捷的劍法所能造成,更像是短刃劈砍所致,兇手雖然極力模仿天傷劍法,力求干脆利落。”
呂存孝帶著尤坦然查看了那具留有更明顯破綻的尸體:“但在另一具尸體上,因為骨骼的阻礙,留下了更明顯的劈砍痕跡,力道運用也暴露了其習慣,并非是天傷劍法。”
證據面前,尤坦然臉上的悲戚漸漸被一種沉重的凝重所取代,他強迫自己去看,去聽,去理解。
“呂神捕!”
尤坦然的聲音沙啞地對呂存孝問道:“您的意思是,殺我尤家滿門的兇手,并非使用天傷劍法的尤家高手,而是……另有其人?”
呂存孝謹慎地道:“目前還不好妄下結論,但證據指向確實與卷宗記錄有所出入,三少爺記住我一句話,尸體不會說謊,現場留下的痕跡也不會。”
接下來兩天,呂存孝帶著尤坦然,開始重新梳理整個案件。
他們來到了卷宗上記錄的第二個關鍵地點,慶福客棧。
據查,案發前曾有一伙形跡可疑的外地人在此入住。
呂存孝重新詢問了客棧的店小二、掌柜和廚子……等所有客棧工作人員,他詢問的事情比之前的捕頭更加細致,甚至一些和案件沒有關聯的事都問了,尤坦然雖不解,但也只是在呂存孝身邊靜靜地聽著,沒有出干擾。
詢問結束后,呂存孝將客棧的所有工作人員回答記錄和證詞放在尤坦然面前。
“卷宗記載,這伙人點菜口味清淡,推測來自南方。但三少爺你看這里!”
呂存孝指著記錄的一段話:“他們點的幾道清淡菜肴,但卻剩余很多,反而是那盤炒青菜,盤子里的湯水明顯過多,掌柜還因此斥責廚子,說他壞了招牌。”
尤坦然皺眉思索,不解地道:“呂神捕,請恕坦然愚鈍,這……能說明什么?”
呂存孝微微一笑:“如果他們在上菜后,自己往菜里額外加了大量的鹽,就會導致菜汁滲出,出現湯水過多的情況,我問過負責喂養客棧看門狗的雜役,他說那幾日,狗掉毛都比平時厲害,這也是攝鹽過多的表現,客棧的狗都是吃客人剩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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