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展昭就感覺白玉不對勁,似乎是在想心思。白玉堂平日經常安靜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基本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在發呆,一種是在想心思。這在外人看來根本沒區別,不過展昭就能精確地分辨出來。
另外,展昭還能看出白玉堂平靜的外表下,似乎有些煩躁,這可是十分少見的!展昭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認識到現在,似乎一直都是白玉堂在為自己的事情煩心,他好好一個貴公子,放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跑這里開封府天天陪他忙得團團轉還要請客吃飯,真是怪難為他了。那一剎那,展昭都有那么一股子要以身相許的沖動了,當然那個是沖動。
小玉在擺碗筷,今天廚房大娘不在,是兩家娘親和紅九娘做的飯菜,豐盛的一大桌。眾人落座吃飯,都驚訝,兩位娘親手藝還真不錯。
白玉堂低頭看著在腳邊蹭來蹭去的石頭,一直呆在那里,想得專注。
小四子盯著白玉堂看,心說白白怎么了?
展昭隱隱感覺到,白玉堂很在意之前吳不善說的,關于他外婆的娘和蜃主的事情,特別是那個什么天定情人啊、再續前緣之類的怪事。
其實展昭覺得白玉堂大可不必在意,首先,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他展昭就是展昭。另外,展晧雖然行蹤成謎,但展昭自小到大也就記得他作為兄長的那種情誼與照顧,從來沒感覺到他有別的什么心思。且之前展晧跟他相遇的時候,說的那些話,讓展昭覺得背后似乎還有玄機,應該不會那么簡單。反正展昭心里頭就一個白玉堂就得了,還有就是堅決不相信展晧壞得無可救藥!
“玉堂。”殷蘭慈給白玉堂往飯碗里夾了些菜,“吃飯。”
白玉堂抬頭,就看到殷蘭慈坐在自己身邊了,點頭,伸手捧了飯碗吃飯。
陸雪兒微微瞇起眼睛,伸手給展昭夾菜,“昭,吃飯。”
兩家兒子在對家娘身邊坐了,捧著飯碗各有心思地吃飯。
陸雪兒忽然跟展昭說,“昭,晚上有事情么?”
“嗯,沒什么事”展昭心說,大家還要在在一起討論一下案子么?
殷蘭慈問白玉堂,“玉堂呢?晚上有沒有空?”
白玉堂點了點頭。
“阿姨晚上要去買些東西,你陪我吧。”陸雪兒戳了戳展昭。
殷蘭慈拉了白玉堂,“玉堂啊,阿姨晚上去買東西,你跟著一起去吧?
“哦。”白玉堂也點頭。
隨后,眾人接著吃飯。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好奇,其他人更好奇為什么陸雪兒逛街不要白玉堂要展昭跟著,而殷蘭慈又要白玉堂跟著呢?
白夏笑瞇瞇問自家娘子,“娘子,我也去不?”
陸雪兒神秘兮兮地搖搖頭,“不準你去!”
白夏立馬明白,估計又有什么計劃了。一旁展天行給他斟酒,他倆晚上一起在院子里跟趙普他們喝酒好了。
入夜,陸雪兒和殷蘭慈一人拉了一個出門,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逛街去了。
出了門,才知道今晚開封府有燈會。
“不年不節的,怎么燈會呢?”展昭這幾天都在為血魔的案子鬧心,見街上人頭攢動一派的太平盛世之象,才覺得開封還是之前的那個開封,從來沒變過,變的只是自己的心境而已。
陸雪兒笑了笑,拍拍他,“有些事情就那么回事,你越拿它當回事,它就越是影響你的生活,到最后,連每天看到的東西都陌生起來。”
展昭微微吃驚,原來陸雪兒是帶自己出來開導來了。
展昭笑著摸摸頭,“其實我倒是沒什么要緊,倒是玉堂可能會胡思亂想。”
“不怕,有你娘開導他。”陸雪兒挽著展昭往前走,走向今天的目的地開封城里的鐵佛寺,跟禪堂里的大師父說好了,要給他倆安排個機會!
白玉堂跟著殷蘭慈一路買了好些東西,途中不少姑娘都羨慕地看著殷蘭慈,只見白玉堂跟在她身后,手里捧著殷蘭慈買的大包小包。
殷蘭慈買了一大堆,白玉堂問,“阿姨,買這么多布匹、茶葉之類的要回去送人?”
“是啊。”殷蘭慈點頭,爆出三姑六婆七叔八大嬸各種親戚無數,說要送禮。
白玉堂有些無奈,心說這些親戚就算一人一把花生米都要買一麻袋呢,就問,“不如阿姨列張單子,我明日叫白福來買?”
“那怎么成?”殷蘭慈笑了,“送禮物講究的是一份心意,貴在那份想給你的真心,不是光花錢或者使喚人能得來的。”
白玉堂聽了她這話,似乎有所得,但具體又聽不出什么,他心事重重,也沒多問,繼續走。
殷蘭慈見他呆呆的,就道,“我跟你講講昭和晧兒小時候的事情吧?”
白玉堂愣了愣,點頭,“他倆感情很好?”
“嗯,兄弟相處和睦,不過昭從小很聽話,從不跟人胡攪蠻纏。”殷蘭慈挑起嘴角,“全天下會挨他欺負的也就只有你了。”
白玉堂望天,是啊,展昭在別人面前都是溫順的貓,擱自個兒面前就野了,爪子麻利著呢。
“你和昭認識很早吧,幾年前他寫信回家,就有提起你。”殷蘭慈微笑。
白玉堂好奇,“他怎么寫的?”
“哦,我記得最開始是說,有個十分好看的少年,害他成了貓,定要報復回來!”
白玉堂忍不住笑,這貓還真記仇。
“后來漸漸的,每一封信上關于你的是就多了起來,直到后來滿篇滿篇都是你。”殷蘭慈說著,回憶起來,“晧兒當時看完信就說‘完了完了,小弟叫人拐跑了。’”
白玉堂意外,在他聽了眾多關于蜃主的事情之后,差不多將展晧妖魔化了,總覺得是個十惡不赦的可怕存在。
但現在一聽殷蘭慈說,似乎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晧兒是我與天行當昭一樣養大的孩子,他斷不是那種邪魔惡鬼,什么鬼子之類,都是胡扯。”殷蘭慈拍了拍白玉堂,“再者說了,別說什么轉世、天定之類的無稽之談,若是有婚約又如何?你情我愿大不了私奔唄。”
白玉堂笑了,殷蘭慈這做娘的倒是開明。
“你倆是幸運孩子,什么都不用顧忌,有喜歡的事情在做、有家事不用愁生計,更有能耐有天分。這么好的條件,該好好花心思安心喜歡對方才是,別胡思亂想浪費了時日啊。”
白玉堂認真點了點頭,心中也覺得自己想多了,這事兒不是翻醋壇子,而是完全的杞人憂天,該對展昭有信心才是。
于是,心中郁結被疏導了的展昭白玉堂,陪著兩位娘親接著逛馬路,逛著光著,到了鐵佛寺附近。
鐵佛寺方丈是包拯的好朋友問清和尚,今年六十多歲吧,頭發灰白的大胖和尚,很和藹。
陸雪兒帶著展昭進門拜拜之后,就說要借廟里的屋子住。
去廟里吃住,都不是為了單純的吃或者住,而是圖個清靜,另外,洗去塵埃,以求靜心安寧的境界。
陸雪兒去了女客房住,展昭住男客房。
所謂的客房,一間屋子不大,卻沒床,有一面大,人就睡柜子里,名曰柜鋪。鐵佛寺的柜鋪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據說好幾代的高僧都是在柜鋪里悟禪得道的。
展昭進了客房,覺得難得清靜一會兒參悟參悟也好,就鉆進了柜鋪里。
沒多久,就感覺隔壁的柜鋪里也鉆進了個人來,躺下,兩人當中就隔了一層木門
這廟里吧,特別省,和尚們白天化緣加做香蠟,都是賣了救濟窮人的,自己可不點燈,講究日出而起日落而眠。
很快,四周圍黑漆漆,靜悄悄。
展昭翻了個身,心里想的是白玉堂這會兒不知道在干嗎呢,殷蘭慈有沒有難為他?
而此時的白玉堂,就躺在隔壁的柜鋪里頭,也是叫殷蘭慈拐來塞進客房的。他此時想的是,他娘可別捉弄展昭、或者欺負那貓啊。
柜鋪是陰沉木做的,年代久遠,有些陰涼。
展昭四顧看了看,還沒被子,心說是不是在外邊?就想坐起來。
“咚”一聲,腦袋撞到了上一層的柜板。展昭伸手揉了揉腦門,莫名罵了一句,“死耗子!”
白玉堂在隔壁,聽著這聲音語調耳熟,但隔著木板聽不真著。
展昭打開柜門出去,黑燈瞎火摸了一圈,沒找見被子,來氣了,說了句,“怎么都沒床被子?”
白玉堂在隔壁聽著了,看了看身上蓋著的,發現他這兒有被子,不過隔壁的人不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