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并沒有等待太久,謝百花就真的寫了張請帖來,說請白玉堂到太白居的雅間見面。
白玉堂看了看請帖,笑而不語。
一旁眾人都嘖嘖稱奇龐太師真不是蓋的啊!都讓他說中了。
“干嘛約在雅間,在大堂不行么,見不得人啊。”展昭自自語埋怨了一句。
眾人都看他呦,吃醋么?
“約的什么時候?”天尊問白玉堂。
“今天下午,未時。”
“那就未時三刻再去!”展昭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不好,申時差一點點的時候去!”
眾人都想笑,展昭還沒成親呢,看得就挺緊啊。
“謝百花現在不人不鬼,沒那種閑情逸致惦記你家白玉堂的。”趙普拍拍展昭讓他心安,別胡思亂想。
展昭想了想,“我們這就去隔壁定個雅間!”
眾人覺得這個倒是要的,可以監視一下,于是,影衛們將隔壁兩個雅間都定下了,準備集體去偷聽。
下午,白玉堂單獨去了太白居。
進了房間,就見門窗緊閉,里頭燈光昏暗,謝百花坐在遠離窗戶的角落,似乎很懼光,陰森森地坐在那里,看著走進門的白玉堂。
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謝百花,忍不住皺眉。
謝百花雖然有些娘娘腔,但之前是個很講究的體面人。如今講究是講究,穿得也不錯,但體面卻是不再!
只見他面色青灰,也不知道是不是光太暗的問題,整個人死氣沉沉。眼窩深陷發黑,雙眼布滿血絲,眼瞳微微有些泛紅。嘴唇青紫,形如枯槁,關鍵是還有一些味道,感覺發霉了似的,腥氣惡心。
白玉堂微微蹙眉,他最受不得陰暗、臟、怪味這類東西,一想到還要在這里跟謝百花坐一會兒,就說不出的惡心。
見白玉堂臉色不善,謝百花冷笑了一聲,“五爺,竟然會賞臉來,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白玉堂找了張離他遠一點,并且靠窗通風一點點的位子坐下,等他說重點。
隔壁,展昭趴在墻上聽著。墻壁之前讓徐慶用大力金剛指捅了好幾個窟窿,這邊不說話,那邊說話聽得很清楚,反正太白居的人都好說話,捅完了給補上就行,至于為什么讓徐慶捅三爺指頭最粗,隔壁拿畫將洞擋住,神不知鬼不覺。
展昭聽得直皺眉,那謝百花,說些有的沒的。
而隔壁的房間里,謝百花陰測測盯著白玉堂看。
此時白玉堂坐在窗邊,忍不住打開了些窗戶透透氣,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一身的純白。
謝百花咬了咬牙,白玉堂,真是個叫人羨慕的人!無論是出身、天賦、武功、背景、成就、江湖地位、乃至外貌,都叫人嫉妒得眼里瞪出血來。
“若不是拜你所賜,我也不會淪落到今時今日。”謝百花惡狠狠看了白玉堂一眼,那神情,像是也想上來咬上一口,吸干血才解氣。
白玉堂瞧著他那神情有些好笑,心說是啊,若不是饒你一命,也不會白白搭上那么多無辜好人的姓名,有些厭惡地問,“有什么事快說。”
展昭點點頭,暗自嘀咕了一句就是!要說就說,少羅嗦!
一旁殷候見展昭殺氣騰騰的,覺得好玩兒,想起展昭小的時候,喜歡個白色的兔子,就一直抱著不松手,走哪兒都摟著,誰跟他要他都不給。那天重三搶去玩了會兒,小展昭就一直跟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虎視眈眈瞅著,跟現在這神情很相似。
“很簡單,我知道展昭和天魔宮什么關系了。”謝百花很想看看白玉堂驚訝的樣子,不過五爺沒給他面子,只是問,“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你不用管。”謝百花神情略微得意,“我只要你幫我做件事,我就不把展昭的身份公開出去!”
白玉堂單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風景,邊慢條斯理地問,“找什么,你又活不了多久,要什么好東西都白搭。”
“你說什么?”謝百花皺眉。
白玉堂這招,是來之前包拯教他的。白玉堂不會騙人,這次對付謝百花又需要將計就計,所以他去征求了一下包拯的意見。包拯給他出了個主意,嚇唬加誤導加挑撥!
白玉堂琢磨了一下,嚇唬是唬謝百花,練血魔功非但不會天下無敵還會死得早。誤導就是讓謝百花多疑的性子去猜忌自己的決定。而挑撥,自然是挑撥離間,天下哪兒有那么好的事,血魔膽何其珍貴,人平白無故就送你一顆?鐵定另有所圖。
“你找個大夫自己去看看,我看你這樣子估計也活不過個把月了。”白玉堂接著說,“還有你身上什么味兒?剛從墳堆里爬出來的味道都比你好聞些。”
謝百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吃血魔膽之前是最注重外表的人,如今落得人不人鬼不鬼。
“白玉堂,你不怕我將展昭的身世”
“我怕什么?”白玉堂打斷他,倒是發自真心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謝百花心急上火的德行,“展昭若是不混江湖不混官場,我就帶他回陷空島享清福唄,省的他每天累死累活的跑來跑去。”說著,臉上顯露出幾分邪氣來,“天下人都討厭他,他就歸我一個人了,正合我意。”
隔壁殷候對展昭挑挑眉,那意思像是說喔唷,白玉堂還有這一面吶?
展昭望天,這耗子!心里則是噗通通直跳。
謝百花對白玉堂還真沒轍,“白玉堂,那你做是不做?”
白玉堂聳聳肩,“你先說來聽聽,也不是什么事都做得的,比如說你讓我殺了你倒是好辦,殺別人難度就大點。”
展昭嘴角翹了翹,心說干得好!最好氣得那娘娘腔口吐血而亡!
謝百花瞇起眼睛,心中對白玉堂恨得都絞痛了,可這人,軟硬不吃,不比展昭殷候之類還有些顧慮。不過想想還是大局為重,謝百花道,“我要陵山泣血圖。”
白玉堂倒是真的裝出了那么一絲意外的神色來,“我手上沒有。”
“我知道哪兒有!”
白玉堂有興趣聽下去,“哪兒有?”
“天魔宮!”
白玉堂皺眉,“為什么這么肯定?”
“蓮花樓和少林四位高僧都是死在天魔宮的人手上,當然是在他們那里。”
聽了謝百花的話,白玉堂心中計較滅了蓮花樓,殺了四位高僧的人是個高手,可謝百花卻并不知情?那幕后人是誰。
想罷,白玉堂索性順嘴說了一句,“你有沒有想過,天魔宮是被什么人嫁禍的?”
謝百花哼哼了一聲,“你和展昭關系特殊,當然幫著天魔宮的人!“
“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天魔宮的人所為,那么你就是被人利用。”
謝百花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似乎他也是曾經往這方面懷疑過的。
“蓮花樓山下,為什么種了血膽紅?”白玉堂接著詢問。
謝百花愣了愣,眉頭又皺緊了幾分。
“還有天鷹山莊怎么會有血魔?”
“那是”謝百花自自語,“都是薛天鷹做的事情。”
“你們是在研究吧?”白玉堂之前跟天尊和殷候討論過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是謝百花他們可能在種血膽紅,又用人做實驗,培育血魔,是為了摸透血魔膽的藥效,說不定日后就能成為了吳不惡一樣的高手!
“但是并沒有成功!”謝百花也不隱瞞什么了,照直說,“白玉堂,你出身名門天賦過人,是天子驕子,自然不會知道普通人想要變強是多困難。種植血膽紅雖然要用人血,但未必會松人命。再說了,一旦血魔膽成功,那就能大大增強功力,有什么不對?!”
白玉堂稍微花了些心思,去試著理解了一下謝百花,雖然不能認同他急功近利的做法,武林中不擇手段想要出人頭地的人很多,大多一念之差,謝百花確實是被人利用了那股子激進與虛榮說不定,正如太師所說,會有醒悟的一天。
白玉堂不善于勸解人什么的,只是淡淡道,“若是被人利用,到最后還要搭上性命和一世英名,那之前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么。”
謝百花眼中閃過不安,最后變作惱怒,嚯地站起來,“白玉堂,我讓你找陵山泣血圖,沒讓你教訓我!”
隔壁展昭搖了搖頭說中了心事才會這么大反應吧。唉,好良難勸該死的鬼啊,這謝百花自作孽不可活!
“你在遇上天魔宮的人之前,好歹是個武林正派,不會濫殺無辜。”白玉堂還是不緊不慢,“可是現在呢?那日打更的小王不過二十歲、你濫殺無辜破了規矩,難道覺得自己還是正派?最終能不受懲罰全身而退?”
謝百花的情緒激動起來,“我不知道,我沒干過!”
“你確定?”白玉堂冷笑,“那日山里的三個獵戶呢?他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也不是魔教中人,你瘋魔了要吸血吃肉,就不把人當人?”
隔壁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白玉堂每次用展昭的方式說話,都能把句子說長一點。
展昭則是連連點頭是真個道理!說得好!
“閉嘴!”謝百花越發急切,“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
“呵呵。”白玉堂干笑了兩聲,“你不過是個失敗者,做什么大事了?驅除外族了還是保家衛國了?原本只是個瘋魔的武夫,現在是殺人的狂魔,只是從糟糕到更糟糕而已。真正倒霉的百花盟的數千弟子,日后會因為你而被人唾棄,成為邪門歪道。”
“不是我的錯!”謝百花一指白玉堂,“都是你,因為你廢我武功。”
白玉堂看他一眼,“有因必有果,誰讓你們心術不正,種什么血魔膽。”
“是薛天鷹種的血膽紅!那些血膽紅根本沒用!只能將人變成禽獸。”謝百花有些混亂地嚷嚷,“那人,那人給我的不一樣!薛天鷹種的那些都是血紅,上邊沒有斑點和蛛網,那人給的才是真正的血魔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