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良暗暗心驚,白玉堂剛剛應該是在小六子進來送菜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判斷出他被人撞了一下,然后那人趁機做了手腳后,就一直躲在門口偷聽。雖然同樣是練武,但自己竟完全沒察覺到哪怕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實在是不應該。
小四子見簫良皺個眉頭,就往他身邊湊了湊,小聲問,“是誰呀?”
簫良搖了搖頭,應該是江湖人,會不會是白玉堂的仇家?或者是和開封府作對的壞人。
過了那么一會兒,只聽門后一個老頭兒幽幽地說,“老頭兒我最近總聽人說白玉堂白玉堂的,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還道是多英雄氣概個人呢,沒想到是個毛頭小子。嘖嘖,嘴巴子沒毛,遠看還以為誰家閨女”
“呵”屋子里眾人可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說這哪兒來的老頭這樣說話,一下子戳中白玉堂的要害了。
果然,就見白玉堂臉色沉了沉,眼里頭殺氣也出來了。
小四子睜大眼睛摟住簫良,往他胸口蹭了蹭,簫良臉紅紅拍拍他槿兒,嫑貼那么緊呀。
“呦。”
就在眾人發呆的時候,只聽到窗戶外頭傳來另一個老頭的聲音,“這是誰家小胖子呀?這個嫩的,看起來就好吃!回頭把你當小乳豬一樣烤了吃肉!”
眾人都一驚,除了白玉堂靠在窗邊沒動外,集體調轉頭,只見不知道何時,窗戶上蹲了一個長頭發老頭。這老頭又瘦又干癟,兩個黑眼圈,兩邊的腮幫子都凹進去了,看著跟好幾天沒吃飯似的。
小四子左右看看,見他盯著自己看呢,一雙黑洞洞的老眼說不出的嚇人,趕緊往簫良懷里又蹭了蹭。簫良護住他,瞪了那老頭一眼,心說胡說八道什么呢你。
“嚯嚯,真有精神啊小鬼。”老頭又看簫良,“你這種活蹦亂跳的,活炸了最好吃哎呀!”
他狠話沒說完,忽然眼前一個杯子飛了過來,猛地一讓,胸口被人一把拽住了。老頭抬眼一看,就看到白色衣袖子,他一愣的當口,已經被白玉堂拽著衣領子拉了進來,跟丟沙包似的朝著房門的方向丟了過去。
“嘭”一聲,連同雅間的大門一起飛了出去,正好撞在剛剛給他們下毒那人身上,雙雙一起滾了出去,直接撞進了對門的雅間里頭。
“轟隆”一聲,原來門口剛剛說話那個,是個矮胖子老頭。
小四子和簫良對視了一眼,就見在對門的雅間里,還有兩個老頭呢,他們好像剛剛正把著門縫偷看,這下措手不及,四個老頭摔在一起了,滾做一團。
龐煜看得驚奇,問身旁包延,“你看這幾個老頭,環肥燕瘦啥品種的都有啊!”
包延瞪了他一眼,“環肥燕瘦不是形容老頭的!”
“那你說怎么形容?”龐煜撇嘴,“書呆!”
“這分明是奇形怪狀好不好!”包延跟龐煜自顧自斗嘴。
那邊幾個老頭費了半天勁爬起來,其中一個大胖子指著白玉堂,“好好你,小小子!君,君君子動動口,不動手。”
小四子捂嘴樂了,老頭是個結巴!
白玉堂看看剛剛那一胖一瘦兩個老頭,還有門里一個結巴,另一個似乎是個瞎子,皺眉,“魔山四老?”
“呦,小白臉子有見識啊!”
走道里,一個老婆婆晃悠了過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老婆婆,兩個老太婆長得一模一樣,看來是雙生,一個穿一身青衣,一個穿一身黃。白玉堂微微皺眉,“青黃鬼婆天魔宮的六老為什么來開封?”
“嘿嘿,來看你啊!”那青黃兩位老太婆就站在門口,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白玉堂來。
“唉唉,怎么樣?”
“還行,稍微瘦了點。”
“高矮倒是差不多哦?”
“嗯,樣子太好看了吧?這樣的男人很花心的!”
“不會吧?那不行!”
“不過好像挺有錢的,小子,有多少產業?”
“對啊對啊!以前有沒有什么風流債?”
小四子一臉佩服地看兩個老太太,這兩人不愧是雙生,兩人講話跟一人自自語似的,根本聽不出誰是誰來。
白玉堂不記得自己認識天魔宮的人,跟這幫臭名昭著的老魔頭也沒什么瓜葛,怎么突然沖著自己來了?轉念一想,白玉堂就有些氣悶,別是自己那幾個師父誰又在外頭惹禍或者胡說八道得罪人了,比如說去天魔宮吼一嗓子,說“你們這幫老魔頭誰都打不過我徒弟白玉堂”之類的然后別人就找上門,他還要收拾爛攤子。
“好什么呀,跟個啞巴似的。”剛剛蹲在門口給他們下毒的那胖老頭撇撇嘴一擺手,“天山派的都迂腐,靠不住!”
白玉堂雙眉微微一挑,這老頭看著不怎么順眼,雖然也不算說錯,天山派的確有那么股子名門正派的傲慢迂腐。
“我就說么,嘴巴沒毛”那老頭捋著自己胖下巴上的一大把胡須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手里一空,下巴一痛。隨后,只見一大把灰白灰白的胡須從自己眼前飄乎乎地揚了起來。
白玉堂袖子輕輕一掃,一陣勁風過胡子隨風“呼啦”一下子,吹沒影了。
胖老頭再一摸胡須,氣得直跺腳,白玉堂用隔空掌把他胡須都給揪沒了。
“哎呀,你個臭小子啊!”老頭急眼了,正要沖進來跟白玉堂理論,就聽樓下傳來響動,有不少人問,“展大人,蓮花樓的事情是真的么?公孫先生,有多少救回來了啊?”
小四子一聽,“喵喵和爹爹來了。”
六個老人對視了一眼,彼此使了個眼色。那大胖子對白玉堂道,“有有種,別,別說我們來來過!”打完結巴,一閃,幾個老頭老太太都沒影蹤了,逃得比兔子還快。
白玉堂皺眉,還不讓說?什么情況?!
這會兒,樓下展昭和公孫大致跟眾人說了幾句,也不能透露太多,就上樓來了。歐陽已經派駐五千人馬將蓮花樓地界統統圍了起來,影衛們一人帶著兩百人,開始漫山遍野尋找線索。
這案子驚動了趙禎,蓮花夫人和蓮花樓上下兩百人全部被殺,只救回了五六個少年,都是奄奄一息的重傷,還有在外頭辦事的百來人逃過一劫。
趙禎大動了把干火,他讓王公公來了趟開封府傳旨,說,就算是江湖人尋仇私了,那也太無法無天了!必須抓住兇手嚴懲,不然還有王法沒有了?!
展昭交代完了發現兇案的細節,就跟包拯說,這手法的確是江湖人尋仇,他想找白玉堂商量商量。
包拯讓他跟公孫趕緊去吧,自己坐鎮開封繼續處理案件。
展昭出了門,見門口一大隊人等著認尸,也是難受。一眼看到了剛剛招待他們喝茶的那個老婆婆。
展昭實在沒勇氣過去問問活著的五個重傷里頭有沒有她的孫兒,站在那里發呆。
倒是那老婆婆看到他了,激動地沖過來拉住展昭,“展大人,我孫兒沒死,沒死!”
展昭心頭一松,可再看后頭那一大群人,哭的哭暈的暈,都是死了孩子的。
“老人家,您家孫兒可能要住在開封府養傷。”公孫跟老婆婆說了些細節。老婆婆隨著衙役們進開封府,嘴里絮絮叨叨說幸好請展昭回去避雨,幸好下了雨發現得早,不然真的都得死了。
身邊很多得著親人死訊的親屬都無法接受,有些也怨展昭他們怎么不早些發現。
公孫和展昭無奈,留下王朝馬漢他們安撫眾人,他倆轉道太白居找白玉堂他們。
剛上樓,公孫就見地上躺著門板,進來問,“打架了?”
小四子往外看,展昭沒進門,站在門口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見他神色不對,走出來,“怎么了?”
展昭拉了他一把,“你來。”說完,拉著人下樓了。
白玉堂不解,被展昭拉進個巷子里,問他,“貓兒,你怎么了?”
展昭皺眉想了想,問他,“知道蓮花夫人死前最后一句說什么么?”
白玉堂愣了愣,無奈問,“她不是跟你說我是兇手吧?”
展昭望了望天,“當然不是了。”
白玉堂倒是放心了,這次沒被人栽贓嫁禍什么的,就問,“究竟說了什么,你臉都白了。”
展昭湊近他,低聲說,“她說,圖!”
“圖?”白玉堂不解,“什么圖?”
展昭挨近他耳邊,“陵山泣血圖!”
白玉堂愣在那里,良久,睜大了眼睛看展昭,“陵山”
展昭點頭。
白玉堂忽然笑了,搖頭,“怎么可能!”
“我剛剛在蓮花樓里頭找了一圈,發現在蓮花夫人的寢室里頭,床鋪里靠墻角有個暗格,打開的,空了,里頭大概能放進去一個手掌大小,寸把來高的盒子。”展昭皺眉,“我還在蓮花夫人的床邊,發現了一盆花。”
“血膽紅?”白玉堂立馬問。
展昭點頭,“沒錯,已經開花了,鮮紅鮮紅。”
“如果真是蓮花夫人種的,那她也不是傳的那樣菩薩心腸了。”白玉堂冷冷一笑,“養育血膽紅要用人血澆灌,她總不會是用自己的血吧。”
展昭搖了搖頭,“這事情如果真牽扯到陵山泣血圖和血膽,那可就麻煩了。”
“難怪天魔宮的六個老頭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開封了。”白玉堂倒是明白了,自自語地點點頭。
“天天魔宮?”展昭差點咬到舌頭。
白玉堂好笑,“你怎么也結巴了?”
“沒沒有。”展昭趕緊搖頭,舌頭繼續打結。
白玉堂皺眉,不解地看展昭,“貓兒,你”
“餓死了,我們吃了飯去蓮花樓看看!”展昭一撇頭,拉著白玉堂就往外走,顯然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
白玉堂滿肚子疑惑這貓,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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