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書生從坑里爬出來,笑得前仰后合的,完全沒意識到被他戲耍的這幾位是個什么身份,以及眾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展昭本能地伸手抓住白玉堂一條胳膊,提醒他殺人是犯法的,要忍耐啊!
公孫他們那邊正好相反,趙普拉著暴跳如雷要去宰了那書生的公孫,公孫的樣子很上火。
眾人生氣之余,還覺得挺好笑,鬼見愁也有見鬼愁這一天啊!
小四子躲在簫良身后往外張望這個人好奇怪哦!剛剛嚇得他小心肝一蹦一蹦的,簫良摟著他拍拍,“槿兒別怕。”
小四子伸出手指頭比劃了那么一下,示意嚇到一點點哦!
簫良眼睛閃亮了下,好可愛!
那瘋書生邊笑邊將書簍子拿了下來,伸手抹掉了臉上的紅果兒汁,邊笑邊擺手,“抱歉抱歉,我剛剛路過這里,發現好些赤煉果,又見遠處有個白衣公子過來,于是就想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人。說著,他指指白玉堂,“不過他剛剛沒看我,又把我蓋起來了,我就只好忍著了。”
展昭斜睨了白玉堂一眼這樣都能被騙啊?傳出去你錦毛鼠以后還混不混了!
白玉堂面無表情回看他有你和趙普陪我呢,怕什么?!
展昭伸手搔了搔下巴,龐煜也讓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包延倒是還好,他走過來得比較晚,沒注意看。只是身后小包福又跟樹熊一樣死死抱住他,嚇得直哆嗦。包福小孩兒就怕這些鬼鬼怪怪的,也受不得驚嚇。包延有些生氣了,皺眉質問那書生“你怎的就不知輕重呢?這里好幾個小孩兒,若是嚇出病來怎么辦?”邊說,邊拍身后的小包福,“是個瘋子嚇唬人的,莫怕!”
展昭和白玉堂等都是武人,被嚇一跳也就嚇一跳了,的確現在想想,這書生太過了!若是遇到個膽小的,指不定就當場嚇死了。
“嘿嘿。”瘋書生聳了聳肩,“莫怪莫怪,我剛剛一直閉著眼睛屏著氣,不知道有小孩子。”說著,從子里翻出了一個蘆葦編的小螞蚱,跑過去給包延身旁的包福,“你歲數不小了啊,怎的這樣膽小呢?”
包福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你才膽小!”
書生挑挑眉,“這個給你。”
包福剛要伸手去接,卻不料一旁展昭伸手一擋,說了聲“別上他當!”,邊用巨闕輕輕一碰那螞蚱“嘭”一聲,螞蚱炸開了,里頭噴出一些墨汁來,灑了一地。
“哈哈哈!”那書生見惡作劇叫展昭試穿了,樂得直蹦。
趙普冷冷瞧了瞧他,對一旁赭影說,“他既然如此喜歡惡作劇,好好陪他玩一下。”
“我來!”紫影早就看不順眼了,從赭影身上蹦下來,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教訓他。
那書生一見對方動真格的了,趕緊抱住腦袋就跑,“哎呀,強人打人了,不說開封是講公道的地方么?怎的打人?”
眾影衛們面面相覷,最后集體轉臉看展昭,只見展昭仰起臉望天,今天天氣不錯
半盞茶的功夫后,那書生讓影衛們埋了大半截到土里,怎么都爬不出來,扯著嗓子喊,“救命啊!強人謀財害命啦!”
紫影將紅果子塞進他嘴里,染了他一口紅牙。
公孫到一旁,翻出他的背簍,就見里頭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大多都有機關,用來嚇唬人。在一堆書里,找出了他的名帖,這書生是山西來的,果真是參加秋試的才子,姓魏,名夕桐,表字嵐之,很書卷氣的名字,性格怎的如此惡劣?!
公孫翻出一個卷軸來,就見是一些隨手寫的詩句,似乎是即興而作,寫得倒是很大氣,公孫隨便翻了翻,竟然讀出些味道來,這書生好文采。
包延也湊上來看了看,龐煜瞄一眼后撇嘴,“切,這書生必然考不上,寫的字跟鬼畫符似的,還不如少爺我那一手字呢!”
包延和公孫則是等著帖子愣了半天,同時感慨,“好字啊!”
眾人也都湊過來看,白玉堂點頭,“的確,有那么點草圣張旭的意思。”
眾人都驚訝地看白玉堂,展昭尤其眼睛斜得厲害張旭你也知道,你不是江湖人么!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聲,瞪展昭一眼好歹我也是念過書的人!
“嘿嘿,小兄弟還挺有些見識的啊!”那瘋書生一句話開口,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真瘋假瘋,竟然叫白玉堂小兄弟!
展昭笑瞇瞇,“你看著更小吧?”
“非也非也,我在家里排行大!”書生嘿嘿直樂。
“那你在坑里再大一會兒吧。”趙普見他挺來氣,拉著公孫就想走了。
那書生連連喊,“哎呀,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趙普微微皺眉,回頭看他。
“嘖嘖。”書生笑瞇瞇道,“你在牢圖關一戰,十萬勝了遼兵二十萬,如果是我給你出主意,你只需要出五萬兵馬!如果是我給遼兵出主意,你還得吃個敗仗。”
趙普一愣,身后赭影直樂,“書呆子,你還真是信口開河。”
一旁公孫卻是點了點頭,“嗯,的確只要五萬。當時歐陽跑得太前面,與后援部隊拉開了距離,所以趙普多派了人馬從兩邊包抄,為的是震懾遼軍,從而幫著歐陽解圍。換句話說,如果他火麒麟跑慢點,只要五萬人馬就夠了。同理,如果遼軍將領聰明點,打個快仗,趙家軍還真是吃緊。”
“哈哈哈。”那書生點頭連連,看公孫,“先生高才!是哪一屆的狀元?”
公孫收起卷子,看趙普,“放了他把,這人雖然瘋癲,但絕對是三甲之才,活埋了太可惜,留著給皇上慢慢收拾吧。”
趙普略點了點頭,讓赭影和紫影將人放出來。
包延在一旁認真看他的詩集,書生灰頭土臉爬出來后,抖了抖灰塵,伸手一指白玉堂,“你賠我衣裳!”
白玉堂愣了愣,覺得這書生有毛病,怎么跟自己要衣裳。
“若不是看見你,我也不會想起這鬼主意,你就是始作俑者。”書生胡攪蠻纏。
白玉堂也懶得理他,看了看天色,問展昭,“回去了,還是繼續去農莊?”
“回去吧。”展昭見后頭馬車都跟來了,再回去估計也晚了,反正帶了很多的土產,拿回開封府做頓好飯菜,大家都能吃。
眾人也都決定走了,不再理會那書生,卻聽書生在后頭嘴里念念有詞。
公孫聽他念叨,微微一愣,回頭看他。
包延也皺眉,問,“你在念梵文么?”
書生念完了,掐指一算,伸手指著白玉堂,“給我五兩銀子,我給你破解個大災難!”
白玉堂失笑,“你給我五兩銀子,我給你破解個大災難。”
書生一愣,伸手摸摸額頭,“我哪里有大災?”
“我想宰了你,你說是不是大災?”白玉堂反問他。
展昭繼續望天,心說白玉堂越來越不把他這個開封府的正義守護者放在眼里了,果然老鼠是不能慣著的。
書生嘆了口氣,又掐了掐指頭,“我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朋友,你這人視朋友比一切都重,若是今日錯過了,恐怕你會抱憾終身。”
話沒說完,就見有白花花五兩銀子丟了過來。原來是展昭伸手從白玉堂掛在腰間的錢袋里掏出五兩銀子來,問那書生,“說吧。”
白玉堂一臉佩服地看著身旁理直氣壯的展昭,這貓,從他兜里掏銀子,比掏自己的還順啊。
一旁眾人都安慰般看白玉堂算了,反正遲早是一家。
書生接了五兩銀子,瞧了展昭一會兒,笑嘻嘻點點頭,“嗯嗯,你這人面相我喜歡!告訴你吧,西方木引火,大兇,有火燒土埋之災。”
“什么意思?”展昭不解。
“你朋友名字里有個西字,叫他別靠近火,否則,回丟了性命。”書生說著,將背簍背起來,揣著展昭給的五兩銀子,樂呵呵晃蕩走了,那方向就是進開封府的。
“唉!”包延追上兩步,將卷軸還給他,“你的東西。”
書生接了,瞧瞧包延,嘖嘖兩聲伸手,“你也給我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