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一愣,包拯皺眉,問,“是什么嚇人的東西么?”
徐彩鳳無所地松了聳肩,道,“我覺得沒什么,至于別人會不會覺得惡心或者害怕,那我可不知道。”
說話間,眾人來到了一座小山坡上,前方無路,上方無樹,看樣子下面應該是個陡坡。
徐彩鳳回頭,道,“小孩子還是不好去比較好,看到了不好。”
小四子摟住趙普,好像說……想要去。
蕭良看了看公孫,那意思像是說——我什么都不怕。
眾人猶豫了一下,趙普將小四子放到公孫懷里,赭影遞過來一根柔軟的布條子,將他眼睛蒙上,這樣就能一起去了。
小四子噘著嘴,他也想要看,就問,“小良子也蒙上了么?”
“咳咳。”公孫點了點頭,道,“蒙上了。”
“唔。”小四子覺得這樣算是公平對待了,就問,“那……石頭看了不要緊么?”
徐彩鳳回頭看了看他,道,“養這么一個小家伙在身邊,真是好玩兒。”
小四子摟了摟公孫,往他懷里縮了縮,他蒙著眼睛看不見,只是這徐彩鳳說話的語調聽起來陰森森的,感覺好嚇人哦。
眾人也覺得徐彩鳳說著話的樣子有些羨慕似乎又有些嫉妒,感覺很詭異。
趙普微微皺眉看了她一眼,徐彩鳳和他目光相對,吃了已經,這趙普,好強的氣魄。她立刻笑著搖搖頭,果然是灰眼修羅,一看到有人欺負他的家人,狼性就露出來了么,溫和好說話只是表面的假象啊。
翻過了山坡,山后還是另外一個陡坡,看起來很空曠,看不出來其他的不對勁來,眾人松了口氣,本來還以為翻過來之后會看到多嚇人的場面呢。
“到了。”就在眾人還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徐彩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眾人面面相覷,包拯有些不解地看她,問,“冤情在哪兒呢?”
“別急,總不可能放在外面曬。”徐彩鳳蹲下,伸手在地上輕輕摩挲了兩下,掰起了一個圓環,用力往上一拉……
“轟隆”一聲,地上被掀開了一塊大石板。
展昭粗略估算了一下,那石板巨大,而且上頭覆蓋著泥土石塊等做掩飾,少說也得有個一兩百斤,徐彩鳳果然內力深厚。
石板下面,是一個石質的井口。
“石頭蓋著的是一口井?”包拯有些好奇地問。
“包大人。”徐彩鳳笑了笑,指了指井底,道,“你不妨往井里看一看。”
包拯微微一愣,走過去,站在井邊往井里一看,一時間也呆愣了。
展昭等也都好奇跑過去,往里一看,各個目瞪口呆。
小四子感受到了眾人情緒的變化,就想要偷偷掀開抱住眼睛的帶子看,卻被公孫擋住,“手放下,背到身后。”
小四子噘噘嘴,乖乖將手放下,背到身后,索性趴在公孫肩膀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都看不起小孩子。
公孫之所以不讓小四子看是有原因的,因為井下的場景實在是太慘烈了些。
那口井呈方形,很深很深,也不知道哪兒才是底,但是可以看出來,這樣的洞并非是天然形成的,更不可能是水井,畢竟,還沒聽說過徐州一帶有風俗挖一口方形的水井來取水。“
可見,這個豎井是有人挖出來之后,做特殊用途的,而用途是什么則是一目了然。
就見豎井的底部,泥沙灰土之中,有很多尸體,黑色的干癟尸體,面目猙獰,極其可怖。
眾人只能看到尸體的表層,而不能看到底下究竟還有多少,那些尸體伸著手,仰臉張嘴抓著墻壁,那樣子似乎是拼命想要爬上來,然而這顯然是做不到的,墻壁的兩邊陡立而平滑,除了一道道的爪印,沒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東西。
“這些人……”良久,包拯才開口,“是被活埋的?”
徐彩鳳笑了笑,道,“差不多吧,估計是。”
“你不知道詳情?”趙普轉臉看她,似乎有些不信任。
徐彩鳳聳了聳肩,道,“我只是偶爾路過,才發現了這個東西。”
“偶爾發現?”展昭有些懷疑,會有人偶爾發現這么隱蔽的東西?
“說來真的是非常湊巧。”徐彩鳳笑了笑,道,“那天,我正追著一個很可愛的家伙。”
眾人聽到這里就是一震,徐彩鳳趕緊拍拍龐太師,道,“相公不要吃醋,我現在最愛你。”
龐太師滿腦門都是汗。
“他在這里被那個鐵環絆倒摔了一跤,然后腳就被這鐵環勾住了,我當然要過來英雄救美了。”徐彩鳳說著微微笑。
眾人都努力抑制自己的想象力,堅決不要去想那個畫面,以免晚上做惡夢。
“然后我就發現鐵環是跟地面連在一起的。”徐彩鳳道,“我用力往上一掀……就看到了下面的情景。
“那個……人呢?”包拯想要找另外的一個目擊者,對證一下,徐彩鳳說的是不是真話。
“哦……他嚇暈過去了。”徐彩鳳搖了搖頭,不無憐惜地說,“真可憐啊,我當時不應該讓他看那么恐怖的場面。”
眾人只好嘆氣。
“你說的冤案,就是這個么?”公孫問她。
徐彩鳳想了想,道,“我這人還比較好管閑事的,仔細看一看的話,發現這里的尸體,有大有小有男有女,而且官府絕對不會用這種法子來處決人的吧……所以可能有什么秘密在里面。”說著,他伸手指了指井壁的底部,一具尸體的旁邊,“看那里,有人留下了血字。”
眾人往那里望過去,就見血字早就已經變成了黑色,不過那人似乎似乎含著恨意抓的石壁,還有一些痕跡在。
包拯最熟悉這個字了,一個大大的冤字……
“呼……”歐陽少征長嘆了一聲,“果然好大的冤屈。”
“書呆。”趙普問公孫,“人死了多久了?沒能看出來么?”
“都沒有變成白骨,是不是沒多久啊?”展昭問。
公孫卻是微微皺眉,他將小四子交給了緋影。緋影將小四子抱遠一些免得他不小心看見,蕭良也覺得挺惡心,跑去陪小四子了,不過此時小四子已經犯困,靠在他最愛的,緋影軟乎乎的胸口睡著了。
公孫蹲下,伸手從墻壁上輕輕摳出了一些細碎的黑色石塊,道,“這些不是石頭。”
趙普接過來到手中,捏了捏,給眾人看,“是煤。”
“煤?”眾人都有些意外,心說,煤怎么了?
“這下面應該有更多的煤才是。”公孫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道,“煤其實能產生一種毒氣,聞的人很容易中毒,這些人之所以死,除了一部分是被踩死的之外,估計大多數人都是被悶死或者中毒而死的。”
眾人對視了一眼,都蹲下聽公孫將細說,展昭在附近走了走,道,“難怪都是荒山,這地方是煤渣地,樹木很難生長,只有些枯草也都差不多死絕了。“
“尸體埋在煤里面,久而久之尸體里面的水就會被風干,形成一種天然的尸干,尸體就會變成灰黑色的干癟狀,不過……下面可能有水。
“哦?”趙普不解,“下面有水?”
“江南一帶經常會下雨,煤是不吸水的,水一部分直接透進地里,一部分囤積在井的下部,然后再緩緩地滲透到泥地里頭。可是下面的尸體浸泡在煤水里面,又被上面的尸體和灰土擋住,很有可能會形成一種濕尸。”公孫說著,嘆氣搖了搖頭,道,“濕尸的骨頭會軟掉,尸體表面產生滑溜的粘膜,比干尸還要不好看。”
眾人都忍不住皺眉,犯了什么過錯了,要得到如此凄慘的下場?
站在展昭身邊的白玉堂突然注意到,徐彩鳳默默地站在那里,表情淡漠地盯著井底部的尸體看著,眼中一絲異樣的神情閃過,他無法分辨出這種表情,究竟屬于何種情緒。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了身邊的展昭一眼,就見他正專注地聽著公孫說話,雙眼看井底的尸體,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徐彩鳳的不同。
白玉堂想讓展昭看一眼,動作又不能大,兩人正好站在一起,他就伸手,輕輕勾了勾展昭的指尖……
展昭似乎并未回神,白玉堂皺眉,看了一眼徐彩鳳,就見她太過投入,依然是一臉復雜地看著井里的尸體。
白玉堂正在皺眉,想著如何讓展昭這反應慢的快看一眼,卻感覺手上一熱,展昭抓住了他的手指頭。
白玉堂一驚抬眼看展昭,就見那貓正對他壞笑,白玉堂一時愣住了,這貓什么意思?
展昭笑瞇瞇湊過來問,“白兄,怎么這樣啊……”
白玉堂臉上尷尬,這貓想什么呢。
同時,兩人的舉動引來了前方徐彩鳳的注意,白玉堂清楚地看到她收起了那古怪的神情,沒事人一樣地去調戲龐吉了。
白玉堂嘆氣,抽回手看了展昭一眼,卻聽展昭低低地聲音笑,“唉,那種表情,叫百感交集。”
白玉堂一愣,這貓看見了?賊貓。
展昭壞笑,終于,這幾天一直吃癟,今天反擊成功了!
正在一個得意一個無奈的當口,趙普拍了拍旁若無人在那里“調情”的兩人的肩膀,問“你倆,下個月初三要不要也索性一起?”
……
展昭和白玉堂都咳嗽了一聲,尷尬地走向一旁。
趙普笑了笑,回頭,就看到公孫正在盯著井里發呆,忍不住皺眉。快步走過去,趙普伸手拉著公孫站起來,道,“你不說煤有毒氣么?別看了,還有啊,那東西嚇人得厲害,盯著看那么仔細干什么?”
而公孫此時臉上的表情卻很是奇怪,他張著嘴,一臉的驚訝。
“怎么了?”趙普問他。
“呃……”公孫皺眉,半晌才搖了搖頭,道,“這些尸體……不對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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