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毫無防備,被趙普一推就往洞里掉下去了,趙普隨后跟下,伸手一把撈住了公孫。這洞也并不是太深,趙普接住公孫后一個翻身,就穩穩地落了地。
公孫驚魂未定,抬眼就看到趙普抱著他嘿嘿地笑……黑燈瞎火的,趙普那張臉,怎么看怎么欠揍,公孫抬手就一拳打過去,趙普側開些,幸福地被擊中……公孫拳頭真軟,就是骨頭多了點,有些扎,要是能跟小四子似的那么胖乎乎就好玩兒了。
“放我下來!”公孫狠狠地瞪了趙普一眼,趙普訕訕地將人放到地上……同時,就聽到上頭一陣響動,嘩啦啦下來了好些人,影衛們和開封府的王朝馬漢。
趙普皺眉,“怎么都下來干嘛?”
赭影聳肩,“展大人在上頭喊抓老鼠精呢。”
趙普無力。
此時,公孫已經開始環顧四周……就見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地道起頭段,地上并沒有太多的灰塵,可見之前還是有人用過的。
“應該是最近封上的。”趙普道。
“嗯。”公孫點頭,接過馬漢遞過來的火把,就要往里走。趙普趕緊攔住,生怕火油落下來燙著公孫,就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火把,走到了前面道,回身拉住公孫的手,道,“書呆,一會兒要是真出來耗子精,就往我懷里鉆!”
公孫臉都氣白了,跟在后頭的兵丁衙役們都笑,趙普見公孫氣哼哼不吱聲,就道,“沒事,那你讓我鉆也行。”
“要死了你!”公孫就見趙普皮笑肉不笑一臉流氓樣,抬腳踹他。
趙普期期艾艾地說,“哎呀……疼呀。”
公孫氣死,對他一點兒轍都沒有,瞪眼,“還不走?!”
趙普笑嘻嘻帶頭往前走。
沿著地道往里,就感覺陰暗潮濕,而同時,連趙普都聞到了那一股濃濃的藥味,他下意識地看了公孫一眼,卻見公孫眉頭緊皺,似乎覺得有什么異樣。
又走了一陣,就看到前方出現了一間石門,門上有一扇小氣窗,鐵質的欄桿已經銹跡斑斑。
趙普下意識地向往里頭看看,突然……一張臉出現在了鐵欄桿的后面。
趙普也是一驚,公孫更是驚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趙普趕緊摟住,趁機還捏了一把,公孫狠狠回頭白了他一眼——你還有興致?!
趙普伸手摸了摸腮幫子——習慣成自然了,再看……就見石門后頭站著的,是一個滿臉皺褶的老太婆……頭發幾乎已經落光了,就剩下零星幾根,瘦得皮包骨,最嚇人的是她那雙眼睛,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有病啊,還是本來就這樣。
“女的?”趙普有些不解,轉臉看公孫,公孫也皺眉,道,“剛剛聞到的藥材,和上頭聞到的不一樣,這些藥材是治瘋病的,并不是風濕。”
“瘋病?”趙普指了指那老婦,“她是個瘋子?”
公孫挑眉——你覺得呢?
趙普皺眉又看了看那老太婆,的確像是瘋子,就問公孫,“唉,書呆,怎么回事?”
“看來是有備而來的了。”公孫低聲道。“麻煩。”
“再怎么瘋,也不可能將她關在地下那么久吧?”趙普道,“忒狠了。”
公孫搖搖頭,道,“你看這老婦雙眼血紅,的確有一種這樣的瘋病,得病之后不愿閉眼睡覺,總是直挺挺睜著看上方,若是再地下,那雙眼應該是偏白,只有常年見光的,才會偏紅。”
“哦。”趙普了然點點頭,道,“也就是說,這瘋婦原本并不被關在這里,是不是?”
公孫點頭,“應該是這樣。”
趙普輕笑,伸手摟住公孫的腰,道,“書呆,你可真有本事啊。”
公孫白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趙普嘿嘿地笑了起來,道,“有學問就是好啊,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公孫覺著還挺中聽的,正美呢,就聽趙普又來了一句,“跟我太他娘的配了。”
公孫飛了個白眼給他,倒是也沒罵人,只是道,“別鬧了,想想辦法,這若是找不到人出去了,那汪娘娘和老將軍必然會找我們的麻煩,到時候咱們可理虧,想要再找就不容易了。”
趙普點頭,皺眉道,“可是,人鐵定讓人轉移走了……我們還能怎么辦?”
“轉走了……那藏在哪兒呢?”公孫不禁問。
“嗯……我這幾天都派人在外頭守著。”趙普道,“要送個大活人出去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說到這里,趙普四外看了起來。
“你是說,除非這地道還沒完?”公孫問。
“嗯。”趙普伸手邊摸索著一旁的墻壁,邊點頭,“我就說咱倆配么,這叫什么來著……嗯,心有靈犀一點通?”
公孫白了他一眼,“點你的頭!”
趙普回頭看他,“哪個頭?”
公孫臉一紅,罵,“下流!”
趙普眨眨眼,問,“頭有什么可下流的?”
公孫不說話,趙普湊過來壞笑,“書呆子,你不老實啊,說,色迷迷琢磨什么呢?”
“公孫真想踹死他,只是沒等他抬腿,趙普突然抬腿一腳踹向了一旁的墻壁……轟隆一聲,墻壁轟然倒塌。
趙普拍了拍身上的灰,眾人抬眼,就看到前方,又出現了一條地道。
趙普笑嘻嘻湊到公孫跟前,跟邀功似的。
公孫伸手將他的臉推開,道,“走吧,還愣著干嘛?”
趙普依舊拉起公孫的手,往地道里頭走去。
這回,前方有一些亮光,眾人快速走了幾步,就看到又有一扇石門出現,這回,石門上頭連氣窗都沒有了。
趙普示意眾人先別過來,赭影和紫影走到了前面,伸手,小心翼翼地擰下了石門的把手……
喀嗒一聲,石門的機關果然是活的……一下子就擰開了,隨著赭影用力往外拉……嘎吱吱的響聲傳來,石門被打開……
眾人都有些緊張,生怕會有機關之類的……可幸運的是并沒有出現。
趙普松了口氣,和公孫從石門打開的地方往里頭看,一看,兩人都是一愣,就見在這石門的后頭,是一個比較大的房間,里頭有油燈,也有桌椅擺設……就像是一所小宅子。
這宅子布置得還挺雅致的,就跟一般的書房沒什么兩樣,墻上還有掛畫桌案上面有紙筆,唯獨就是不見天日。
公孫和趙普走了進去……書房里頭并沒有人,書房一側,有一條門簾子。趙普走過去挑起門簾,就聽到里頭,有微弱的呼吸聲音。
趙普看公孫,道,“書呆,里頭有人。”
公孫正從書房的桌上拿起一張紙來,道,“你看!”
趙普接過那張紙,就見是一幅丹青,畫的是山河萬里,筆走龍蛇,畫得極好,在題詩旁邊的落款——唐伯舍。
眾人都有一些興奮,趙普趕緊和公孫一起走進了房間里頭,轉過屏風,就看到在一張床上,躺著一個老人,身上蓋著棉被,似乎正在休息。
但是那老頭雙眼睜開,正看著來人,他視線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趙普的身上,似乎有些不確定。
趙普查覺老頭行動有異,就走了過去,伸手,輕輕解開了老頭的穴道。
老頭呼吸一頓,隨后,長長出了一口氣,顫巍巍坐起來,對趙普道,“皇……”但是說出了口,卻又停住,似乎是有些不確定。
趙普看了看那老頭,就問嗯,“老爺子,您是唐伯舍?”
老頭半晌,才點點頭,拉住趙普問,“你是……皇上?”
趙普愣了愣,一想,老頭心目中的皇帝應該還是先皇,自己的確和先皇是有幾分相似的,就搖搖頭,道,“我是趙普。”
“趙普……”老頭似乎有些混亂,趙普道,“先別說了,老人家,您真是唐伯舍?為何被關在此處?”
老頭激動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道,“汪明翰……他才是通敵賣國。”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果然當年有陰謀!
當即,趙普令人將老爺子扶出來,公孫卻對他道,“唉,等等。”
“怎么?”趙普看公孫,公孫湊過去低聲說了良久,趙普挑起嘴角聽了,掏掏耳朵,“唉,靠近點兒說,沒聽明白。”
公孫微微皺眉,心說怎么突然耳背了,就只好靠近一些,又說了一遍。
趙普又往他跟前湊了些,道,“貼著說。”
公孫一愣,隨后立刻明白了過來,伸手揪住趙普的耳朵。
“嘶……”趙普終于老實了,笑嘻嘻道,“你說了算吧,這主意我看不錯!”
公孫終于是放了手,趙普揉揉耳朵,幾個影衛在一旁看著,赭影搖了搖頭,嘖嘖了兩聲,“太下三濫了!”
“就是啊。”紫影也點頭,“真不要臉。”
趙普裝作沒聽見。
展昭的在上頭等得挺著急,心說可別出什么岔子,總覺得這汪貴妃和這老將軍有什么隱瞞的樣子。
正這時,就見從洞里有人走出來,展昭一看,是王朝馬漢帶著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婦人出來了。
那婦人哇哇怪叫面目嚇人,展昭也讓她下了一跳,隨后又有些納悶……心說為什么出來了個女的呢?
“這是何人啊?”展昭不解地問汪老將軍。
“這是我府里的一個下人。”汪老將軍道,“得了瘋癲病,要傷人的,我又不忍將她趕到街上去,因此就關在地下養著。”
展昭微微皺眉,看王朝馬漢,“九王爺呢?”
“王爺和先生還在下面找。”馬漢回答。
展昭一愣,問,“下面還有人么?”
汪老將軍和汪貴妃也都緊張了起來,就見馬漢搖搖頭,道,“沒有了,不過王爺說還想再找找,讓我來拿鏟子。”
“哦。”展昭微微有些不解,心說……要鏟子干什么?莫非還想再挖下去?不過也沒多問,拿過鏟子遞給了王朝馬漢。
王朝馬漢下洞去了,展昭在外頭等,汪貴妃和汪老將軍對視了一眼,汪貴妃道,“呵……展大人,開封府辦案向來如此蠻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