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慎郡王府辦了一場奢華的滿月宴。不僅宴請了皇親國戚,就連許多誥命夫人,世家女眷等等,都受到了邀請。寧王夫婦特意騰出空,一起帶著厚禮來赴宴了。慎郡王夫婦接待了他們,這在外人看起來,兄友弟恭,關系十分親厚。不過得意的趙爍不僅把兒子抱到寧王面前炫耀,更是當著百官的面宣稱皇長孫剛一出生就得到皇上的重視,派遣張太醫前來問診。寧王抱過孩子,笑著附和道:“這畢竟是皇長孫嘛,得到多少榮耀都是應該的。”寧王興奮道:“可不是嗎?說不定今天還有賞賜呢。”寧王看著懷中長虎頭虎腦的男嬰,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肉,心想今天的賞賜有沒有不好說,但今天的風波注定要來了。他看向寧王妃那邊,只見寧王妃對他使了一個放心的眼色。隨即有丫鬟上前抱走了男嬰,說是孩子要喂奶了。趙爍還在侃侃而談,仿佛最近的風波都沒有影響到他。只有寧王知道,趙爍越是表現出淡然的樣子,越是擔憂自己再也無法在朝堂上立足。所以,今天注定是一場勝仗。很快,丫鬟折返,抱著哭鬧不止男嬰道:“奴婢到處都找不到側妃娘娘,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奶嬤嬤們也都不見了,皇長孫餓得直哭,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來找王爺。”趙爍接過孩子,沒好氣道:“她除了去后院還能去哪里?”“我去看看。”說著,抱著男嬰就走。寧王跟百官致歉道:“慎郡王就是這個脾氣,風風火火的,諸位見諒。”“你們先行喝茶,我去尋王妃跟去看看。”眾官員連忙道:“寧王請便。”很快,寧王尋到寧王妃,并問道:“如何?”寧王妃壓低聲音道:“人已經放進去了,燕氏為了避嫌,躲開了。”寧王點頭,目光流出深意,淡淡道:“我們也去瞧瞧。”寧王妃點頭,跟隨寧王一起踏進了后院。……王家。皇上陪著秦韻在花園里散步。王泰種的菜越發好了,綠幽幽的一片韭菜,還有茄子,包菜等等。皇上看得都有些心動,不由得上手去摸。另外一片地里,是齊刷刷玉米,以及西紅柿和胡蘿卜。皇上驚訝道:“這些外邦傳來蔬菜,王泰竟也種得這么好嗎?”秦韻道:“這一片是我種的。”“我跟老大要的地。”“玉米種得好,等吃的時候再叫你。”“番茄燉牛腩也不錯,我寫了食譜讓韓嬤嬤送到宮里去。”“另外的胡蘿卜,生食也可。”皇上看著那掛果的西紅柿,眼里已經有了垂涎之意。他笑著道:“娘叫我來,不是為了看這些時蔬的吧?”秦韻笑著道:“我什么時候瞞得過你?”說著,示意皇上看向前方。只見一個面目猙獰的男子,臉上全是皺在一起的疤痕,頭頂也是禿的,四肢以一種扭曲的方式慢慢走過來。他眼神里滿是懼意,卻又堅持著,不肯退后。直到來到皇上的面前,他撲通一聲跪下。嘶啞的喉嚨里,一句話也吐不出,唯有那哭聲讓人心碎。皇上疑惑道:“這是怎么了?他是誰?”秦韻道:“他是老三在郊外撿來的,撿到他的時候,渾身被火燒得不成樣子,還有刀傷,險些都就不活了。”“幸虧牛大夫妙手回春,才撿回一條命。”“但他的妻子已經葬身火海,唯一的兒子剛剛滿月就被人抱走了。”皇上一聽就明白了。張院正找他說過,慎郡王的一兒一女,相差太大,身世存疑。他本以為,是田清涵買來的孩子,想不到其中還有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他扶起那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男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哽咽著,斷斷續續道:“楊……康……順。”皇上轉身對時全道:“去給他找件黑色斗篷來。”時全還未行動,王巖已經拿著斗篷走了出來,給楊康順披上。皇上當即道:“你跟朕走,朕還你一個公道。”說完,便帶著楊康順離開了王家。王巖站到母親的身邊去,詢問道:“娘,咱們要跟去嗎?”秦韻道:“這是皇上的家事,讓皇上自行處置吧。”“只是寧王想打的主意,要落空了。”“趙爍的自以為是,也將會付出代價。”王巖繼續道:“那個女兒也并非是田清涵親生的,而是田清湘生的。”“田清湘已經嫁給魏華為妻,那個孩子極有可能是魏華的。”秦韻道:“皇上既然要查,不會不知道。”“如果他沒有揭穿,那我們就不必去管了。”“你記住,皇上也是人,家丑外揚終歸不好。”“說到底都是他的孩子,是打是罰,他自己說了算。”王巖垂眸,點了點頭道:“兒子明白了。”秦韻道:“你把徐夫人的嫁妝處理得怎么樣了?”王巖道:“差不多了,到手十二萬五千八百兩。”秦韻道:“都換成銀票,晚些我親自送去給皇上。”“人活在這個世上,其實所圖就是兩件事。一是為已,二是為人。”“為己是功利,為人是功德。”“為已,我們王家已經做到了。”“為人,我們還需要繼續努力啊。”“無論如何,不能讓皇上覺得寒心,就算有親近的人背棄了他,也要讓他體會到還有溫暖的存在。”“這天下說到底是天下人的天下。”“作為帝王,他做的已經足夠多了。”王巖恭敬道:“兒子明白,所以和夢云商議過,我們愿意再出十萬兩,一同捐給朝廷。”“一會就請母親代為轉交吧。”秦韻笑著道:“好,你們能有此心,皇上一定會很欣慰的。”……慎郡王府。后院隱秘的角落,魏華步步逼近道:“田側妃,今天見不到錢我是不會走的。”田清涵驚恐道:“你不要過來,我派人去找過你,結果你根本沒有在莊子上!”魏華冷笑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沒有在莊子上嗎?”“因為王家的人在找我,寧王府的人也在找我。”“就連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叫我怎么敢露面呢?”田清涵緊張道:“我當然不會置你于死地,只是我身上沒有銀票,你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去拿。”魏華欺身上前,突然扯住她的衣襟道:“你想要我相信你,好啊,那就留下點什么來好了……”話落,他扯斷了她領口的扣子。也就在這一瞬,趕到的慎郡王趙爍火冒三丈。怒吼道:“混賬,你們在干什么?”聽聞此,一直緊跟著的寧王夫婦對視一眼,大步踏進院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