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徐寧被攙扶到中間,他迫不及待地跪地高喊。“皇上,肅州大敗,國家不幸,不能再讓王家獨大了!”“老臣懇請皇上,加封郁鴻振為征虜大將軍,讓他重整軍隊,收拾山河啊!”“皇上!”徐寧說著,重重叩首,好顯出他那憂國憂民的急迫。頭頂是死一般的沉寂,皇上一不發。大殿里落針可聞,徐寧內心惴惴,莫不是皇上還不想處置王家?就在這時,他的門生弟子,接二連三跪倒……“求皇上嚴懲王家,加封郁鴻振為征虜大將軍。”徐寧的視線向后看去,滿意勾了勾嘴角。可他同時也看見,更多的官員袖手旁觀,冷眼看著這一切。他眉頭一蹙,像是刻意提醒一樣說道:“肅州大敗已成定局,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請皇上盡快做出決斷,也好幫助大魏渡過難關!”皇上拿起他的奏折,然后又丟在龍案上。聲音不輕不重地問道:“你所謂的決斷,就是要朕封郁鴻振為征虜大將軍,除此之外,你可還有別的人選?”徐寧皺眉,別的什么人選?皇上莫不是屬意萬峰?那可不行,征虜大將軍必須是郁鴻振,否則……他們這場戲就白演了。徐寧抬首,目光灼灼道:“皇上,征虜大將軍的人選必須是郁鴻振。他駐守陜甘要道,距離肅州最近,也只有他最了解肅州的情況。”“由他統領大軍,我們一定能反敗為勝。”皇上道:“可肅州大敗就是他傳回京城來的,讓朕如何信任他?”徐寧連忙接話道:“肅州確實大敗了,郁鴻振沒有傳錯啊。蕭展鵬沒有能力應戰,郁鴻振剛好補上,皇上只需要下旨即可。”“若覺得倉促,等郁鴻振打了勝仗再嘉獎他也是一樣的。”皇上眼眸幽深,面容冷肅道:“肅州大敗的消息果然是你勾結郁鴻振散播的!”“徐寧!你和郁鴻振亂我大魏江山,還想借此把王家拖下水。”“賊子野心,愚君害民,罪無可赦。”徐寧駭然,面色驟變道:“皇上在說什么,老臣怎么聽不懂?”那些和他同伙的,也都一臉倉惶之色。皇上身體前傾,眼神銳利如刀,直勾勾地盯著徐寧道:“肅州未敗消息先出,朕一直疑惑,這究竟是誰散播的。”“剛剛問了你,你也承認是郁鴻振傳來的。”“可郁鴻振傳來的消息,朕怎么不知道?”“朕只知道蕭展鵬竭力御敵,卻糧草不濟。郁鴻振阻絕肅州消息,意圖不軌。”他們敗露了?怎么可能呢?徐寧內心凄惶,驚恐道:“微臣不知,是皇上先說消息是郁鴻振傳來的,所以微臣才順著皇上的話說。”皇上嗤笑,身體往后一倒,手轉動著扳指,眼神肅殺道:“是嗎?”徐寧連忙狡辯道:“就是這樣的,微臣怎么可能勾結郁鴻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夠了!”“你這無恥老賊還想狡辯?”一個年輕的官員站了出來,快速跪到大殿中間,面朝皇上道:“微臣江海波,狀告徐寧威逼利誘,讓臣等與他結成一派,力拖王家下水,還要保舉郁鴻振當上征虜大將軍。”“微臣可以證明,徐寧和郁鴻振一定勾結在先,欲謀肅州兵權。”徐寧面色大駭,語氣結巴道:“你……你……”江海波怒吼道:“你什么你?老賊,想我江海波進士及第,出身磊落光明。卻因那年你主考,被迫成為你座下學生。”“可你教過我什么?仁義禮智信?還是天地君親師?”“我呸!你教我結黨營私,教我收受賄賂,教我親朋絕義,知己斷交……我堂堂五尺男兒,竟在你的控制下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現在還險些一步踏錯,釀成千古絕恨!”“皇上,臣愿以死謝罪,只求皇上不要放過這老賊。”江海波脫下官帽俯首,全然將生死置之度外。緊接著,第二位官員匍匐而出:“皇上,微臣褚承林,狀告徐寧威逼利誘,還強迫微臣娶王家休棄之女蘇氏,他更是指使蘇氏到王家千金坊去鬧事,其手段低劣至極,臣痛苦無休啊。”“他手里還握著什么賬本,說是百官賄賂所至,實則就是他授意我們尋寶討他歡心,再反過來威脅我們,簡直卑劣無恥。”“臣愿被皇上罷官也不愿繼續被他掌控,求皇上嚴懲徐寧。”“皇上,臣狀告徐寧。”“皇上,臣也狀告徐寧。”“皇上,還有臣……”……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越來越多的官員跪了出來,闡述心聲。徐寧面如土色,眼睛瞪如銅鈴。他茍延殘喘地望著這一切,望著自己苦苦支撐的高樓突然坍塌,墻體碎屑頃刻間壓了過來,幾乎讓他不得喘息。怎么會這樣?究竟是哪里出了錯?他們為什么要倒戈相向?突然,徐寧把目光放在高策和郭永長的身上,只聽他聲音尖利道:“是你們……”高策和郭永長對視一眼,眉頭狠狠一蹙。徐寧這個蠢貨,竟然以為是他們蠱惑眾人背叛他??高策連忙道:“皇上,徐寧固然可恨,可眼下還是要先解決肅州的糧草問題。”郭永長也緊隨其后道:“皇上,高大人說的對。郁鴻振私自扣押糧草,肅州危在旦夕,咱們得盡快想辦法援助蕭將軍。”其他幾位內閣大臣,都詫異地盯著這兩人。他們到是挺會給徐寧解惑的。高策和郭永長臉都紅了,眉眼卻連閃爍一下都不敢。因為他們知道,皇上正盯著他們。可他們沒有辦法,如果不將事實告訴徐寧,徐寧為了拖他們下水,那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皇上沉聲道:“朕前幾日已命萬峰將軍接管陜甘總督府,他會協助蕭展鵬御敵。”“至于郁鴻振……他若能在萬峰手里活下來,朕會親審。”徐寧猛然抬頭,驚慌地朝皇上看去。當看清楚皇上那幽深的目光中正泛著冰冷的嘲諷時,他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有多可笑。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郁鴻振扣押糧草,截斷肅州的消息。所以從頭到尾這就是一場針對他的布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