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了她。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白汐那條靈活的尾巴,突然從她身后探出。
尾巴尖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貼在了林笙的嘴唇上。
“噓……”
“今晚,我會再去找你的。”
“林笙!你在這里干什么呢!”
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林笙猛地轉過頭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學生會干部制服,同樣很漂亮的短發女生。
正抱著一堆文件站在路口,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他。
“蘇曉月……”
他下意識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讓你整理的迎新活動資料,怎么樣了?活動部可等著要呢。”
林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再轉回頭時,發現身后的墻邊,已經空空如也。
白汐,已經不見了。
仿佛她從未出現過。
“唉!你倒是說話啊,當時你可是自告奮勇說要來幫忙準備迎新活動的,你.....”
“你……你知道白汐嗎?”他鬼使神差地問道,打斷了蘇曉月的喋喋不休。
“白會長?”
蘇曉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她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啊,你認識她嗎?”
“她……她平時,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聽到這話,蘇曉月立刻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走過來,用手里的文件夾。
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林笙的腦袋。
“我說林笙,你可別和其他男生一樣,一天到晚就打白汐學姐的主意。”
“人家可是真正的大小姐,人又漂亮,成績又好,家世更是深不可測,看得上你?”
“趕緊的,幫我把這些資料整理了,我請你喝奶茶。”
白汐的家……
對,我記起來了……
林笙坐在奶茶店冰冷的椅子上。
對面的蘇曉月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學生會的趣聞。
但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的大腦,像一臺超負荷運轉的計算機。
正在瘋狂地處理著那些被塵封,來自童年的記憶碎片。
她的父親,好像是市里有名的企業家……
如果她還活著……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白汐。
那她的父親,一定會對現在的她很滿意吧。
如此美麗,如此優秀,是整個天海大學的焦點。
但是……
她不是白汐。
林笙猛地攥緊了拳頭。
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手心,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真正的白汐。
那個瘦弱,卻總是擋在她身前,帶著他一起玩耍。
叫他“小笙”的姐姐。
早就死在了八歲那年的冬天。
他記得那渾濁的河水。
表面甚至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記得大人們驚慌的呼喊,記得她被撈上來時。
那張毫無血色,青紫的小臉。
她到底為什么會溺水.....
只有這一點,林笙什么也想不起來。
所以,現在這個“白汐”。
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里跑來,頂著她名字和樣貌的怪物。
一個……吃人的怪物……
“喂!林笙!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蘇曉月終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不滿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啊?哦,抱歉,我有點走神。”
林笙回過神來,端起奶茶猛灌了一口。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無法澆滅他內心的焦灼。
他知道接下來該去哪兒了。
他要去找白汐的父親。
...
...
李玲笙認真地聽著林笙的敘述。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聲響。
房間里,安靜的只剩下林笙那沙啞的聲音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當林笙說完最后一個字。
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李玲笙沒有催促,只是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旁邊正奮筆疾書的書記員岳凌羽。
這孩子從法學院畢業之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岳秦山似乎也和他相認了。
對他也是照顧有加。
也多次囑咐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個兒子。
少年立刻心領神會。
對著李玲笙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所有內容都已一字不落地記錄了下來。
李玲笙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林笙。
聲音沉穩地問道。
“之后,你去找過白汐的父親嗎?”
林笙的身體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他點了點頭。
“去啦……”
不知道為何。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又低沉。
“找到了嗎?”
“找到啦……”
“那他有說什么嗎?”
聽到這個問題,一直低著頭的林笙。
慢慢地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
沒有任何悲傷或恐懼。
反而……掛著一抹無比詭異扭曲的笑容。
那雙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驚恐與迷茫。
而是某種看透了一切荒謬之后,令人不寒而栗的癲狂。
“檢察官大人……”
“您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她的父親……前腳還在聲淚俱下地告訴我,他失去女兒有多么悲痛。”
“后一秒……就在我面前拿起了電話,和他那個‘死去’的女兒,噓寒問暖……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干澀而空洞。
在這間安靜的房間里回蕩著,讓人毛骨悚然。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
“……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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