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來勢洶洶的姚家眾人,趙山河面不改色,只是腳下步伐微微調整,更加貼近了裴云舒一些,如同一座沉穩的山岳,準備為她擋住了最直接的沖擊。
趙山河緊跟在裴云舒身后半步,謝知和喵喵則如同兩道影子,沉默而警惕地跟在趙山河后面,四人就這么頂著無數道憤怒、審視、鄙夷的目光,一步步走進了姚家主樓寬敞卻氣氛壓抑的客廳。
那些人瞬間就圍了上來,形成一個半圓,將裴云舒和趙山河等人堵在了門口玄關處。
從二十多歲的年輕子弟到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女,這些人個個衣著光鮮珠光寶氣,然而此刻他們臉上卻絲毫不見上流社會的涵養與體面,只剩下赤裸裸的、近乎猙獰的敵意。
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都是姚遠興和姚遠博的鐵桿支持者。
率先發難的是一位約莫五十歲上下,身材微胖穿著深紫色毛衣的男人,他是姚老爺子的堂侄,也就是姚遠興的堂哥姚萬里。
姚萬里怒氣沖沖地一個箭步擋在裴云舒面前,伸手指著她的鼻子,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裴云舒臉上,厲聲喝道:“裴云舒,你這個蛇蝎毒婦,你還有臉回來?說,遠興是不是被你綁架了?你把遠興藏到哪里去了?快把人交出來。”
姚遠興話音未落,旁邊一個穿著墨綠色旗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顴骨高聳的中年女人立刻尖著嗓子接上,她是姚遠興的姑姑姚佩蘭。
姚佩蘭緊跟著刻薄地罵道:“裴云舒,我們姚家待你不薄,遠康走了,老爺子念舊情,還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你打理,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現在竟然狠毒到要對遠興下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隨后又有個穿著花哨襯衫、流里流氣的年輕男人也跳了出來,他是姚遠興的表哥何勇。
賀勇一臉痞氣,陰陽怪氣地附和道:“姨媽說的對,這女人就是個白眼狼,裴云舒我告訴你,遠興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跟你沒完。”
這三個人一帶頭,其他人也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七嘴八舌地開始圍攻:
“對,快說,你把遠興弄到哪里去了?”
“除了你還有誰?你跟遠興積怨已久,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裴云舒,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盤?你不就是為了讓你兒子將來能順理成章地繼承族長的位置,所以才千方百計地除掉遠興這個障礙嗎?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心思如此歹毒,根本不配當我們姚家的人。”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辱罵,裴云舒在最初的緊張之后,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深吸口氣挺直了原本因為疲憊而有些微駝的脊背,下巴微微抬起,那雙嫵媚的桃花眼中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銳利和屬于姚家掌權大少奶奶的威嚴。
她目光掃過眼前這些熟悉而可憎的面孔,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在姚家內部艱難周旋的強勢女人。
“都給我閉嘴。”
裴云舒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嘈雜的議論聲。
她眼神冰冷地看著眾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姚遠興失蹤這件事,跟我裴云舒沒有任何關系,你們有這么多時間和精力在這里質問我污蔑我,還不如動動你們的關系和腦子,想辦法去找到姚遠興,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
“不是你還能有誰?!”
“說的比唱的好聽,除了你,誰還會跟遠興有過節?”
“就是,你以為我們會信你的鬼話?”
面對眾人的反駁,裴云舒雖然心中委屈如同潮水般翻涌,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像刀子一樣扎在她心上,但她的態度依舊強硬,沒有絲毫退縮。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回來就是為了配合家里處理這件事找到姚遠興,現在你們都給我讓開,我要見老爺子。”裴云舒霸氣的說道。
她試圖撥開人群,往客廳里面走,去找坐在最里面的姚老爺子。
然而,這些人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她?
“你還有臉見老爺子?”
“裴云舒,你就不該回來,姚家不歡迎你。”
“掃把星,克死了遠康還不夠,現在又來害遠興,你是要把我們姚家的男人都害死才甘心嗎?”
“把她逐出姚家,我們不想再看見這個毒婦了。”
就在這混亂不堪、群情激憤的時刻,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
眾人下意識地讓開一條縫隙,只見一個穿著素雅白色連衣裙、身形纖弱、我見猶憐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
她眼眶通紅,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正是姚遠興的妻子何東姝。
何東姝走到裴云舒面前,并未像其他人那樣疾厲色,反而是一副楚楚可憐、柔弱無助的模樣。
她抬起淚眼看著裴云舒,聲音帶著哭腔哀婉地乞求道:“大嫂,我知道這些年都是遠興不對,他性子急說話沖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向你賠罪,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求求你了大嫂,你把遠興還給我吧,好不好?我們不要了,我們什么都不爭了,只要遠興能平安回來,我求求你了。”
何東姝這番話聲音不大,卻比任何激烈的指責都更具殺傷力。
表面上是在道歉乞求,實則句句都在坐實裴云舒因怨綁架姚遠興的事實,并且將自己和姚遠興放在了弱勢、被迫害的位置上。
果然,何東姝這番表演,瞬間將所有人的怒火點燃到了極致。
“東姝你別求她,跟這種毒婦有什么好說的,”
“看看,都把東姝逼成什么樣了?裴云舒,你還不承認?”
“蛇蝎心腸,連自己弟妹都欺負。”
“滾出姚家,立刻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