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其實當周姨讓孫鯤鵬去蘇州當面找徐正則的時候,趙山河就知道周姨什么意思了,徐家明知道徐振文在周姨手里,周姨這邊還讓孫鯤鵬過去詢問是否需要幫忙,這已經是警告和敲打了。
只是趙山河怎么都沒想到,徐家的回應會如此的強硬,這是徐正則對周姨赤裸裸的挑釁。
徐家這意思似乎是說,我知道你周云錦是用徐振文敲打我,不過我不在乎徐振文的死活,更不在乎徐振文手里的東西,你周云錦想怎么著就直接來吧。
雙方逐漸撕破臉皮,而且徐家這邊一直都是先下手為強,周云錦這邊暫時都是被動回應。
不過這件事過后,周云錦顯然要改變策略了,對于徐家似乎并不能只是如此,不然徐家只會愈發的肆無忌憚,必須要讓徐家傷筋動骨。
孫鯤鵬和趙山河從樓上來到樓下客廳,客廳里面空無一人,安靜的只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沒有了周姨在場的那股無形壓力,兩人都稍微松了口氣,但氣氛依舊凝重。
孫鯤鵬重重地坐在沙發上,但他臉上的怒氣卻絲毫未減,反而因為脫離了周云錦的視線而更加肆無忌憚地表現出來。
他猛地拍著沙發扶手,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隨后咬牙切齒地罵道:“瑪德,徐正則這老不死的瘋了,真特么是活膩歪了,瞧他把周姨給氣的,老子好幾年沒見周姨臉色難看成這樣了,實在不行老子帶人做了他。”
趙山河雖然心情也很復雜,但他比孫鯤鵬更冷靜。
他當然知道孫鯤鵬這話八成是氣話,是一種情緒宣泄。
孫鯤鵬并不是沒腦子的莽夫,否則也不可能在周姨身邊待這么久,還混得風生水起。
他現在這么說,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受了氣,外加看到周姨被如此頂撞而感到憤怒難平。
他要是真不管不顧地把徐正則給做了,那這個圈子瞬間就會徹底失控,亂成一鍋粥,引發的連鎖反應誰也承擔不起。
趙山河走到孫鯤鵬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安撫著孫鯤鵬的情緒說道:“孫叔,他瘋了,你別跟著一起瘋。”
孫鯤鵬沒好氣地白了趙山河一眼,煩躁地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我只是說說而已,發泄一下,真要做了他,我肯定不會給你說,早就帶人動手了。”
孫鯤鵬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眼神里的狠厲卻表明,如果真有合適的機會和理由,他未必不會真的采取極端手段。
趙山河起身給孫鯤鵬接了杯溫水,走過來遞給他,語氣沉穩地說道:“孫叔,喝口水,消消氣。”
等孫鯤鵬接過水杯,趙山河才重新坐下,目光深邃地分析道:“我倒覺得,徐正則并沒有真瘋,他這么做,更像是有恃無恐,是故意在挑釁周姨。”
孫鯤鵬不傻,他自然想到了這點,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徐家這么做是有人故意指使的?背后有人給他們撐腰,所以他們才敢這么囂張?”
趙山河并未隱瞞自己的想法,直接點頭道:“大概率如此。不然,以徐家的精明和謹慎,就算對周姨再有意見,也絕不敢把話說得這么絕,把事做得這么絕。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表達不滿了,這是撕破臉逼宮。”
趙山河熟讀歷史,對于古代那些世家大族的操作太熟悉了,利益共同體往往同富貴容易,共患難卻極難。
當一個利益集團開始出現裂痕走向衰落時,下面那些家族最先考慮的必然是保全自身,甚至不惜踩著舊主的尸體向上爬,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屢見不鮮的基操。
徐家現在的行為,完美地印證了這一點。
孫鯤鵬沉默下來,臉上的怒氣漸漸轉化為一種冰冷的寒意,他仰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隨即發出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呵呵,那我就明白了,我說這老小子怎么突然硬氣起來了。”
趙山河看著孫鯤鵬冷靜下來,心里也踏實了些。
他淡淡地說道:“所以孫叔,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沖動,一切行動聽周姨的安排就是了,周姨肯定有她的對策。”
孫鯤鵬皺眉沉聲道:“徐正則這是擺明了要對周姨發起逼宮了,不過他們把周姨想得太簡單了,真以為周姨這幾年低調,就是老虎沒了牙?呵呵,他們是忘了周姨當年是怎么站穩腳跟的了,那時候的血雨腥風,他們怕是選擇性遺忘了。”
趙山河被孫鯤鵬的話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周姨會如何反擊這種赤裸裸的挑釁,于是饒有興趣地追問道:“孫叔,那你覺得,周姨接下來會怎么做?”
孫鯤鵬并沒有著急回答這個問題,他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不想妄加揣測周云錦的具體計劃,這不僅是不尊重,也可能打亂周姨的部署。
但他很清楚,風暴即將來臨,而他自己必然是沖在第一線的那把尖刀。
孫鯤鵬回過神后意味深長地看了趙山河眼說道:“你等著看就是了,周姨的手段,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接下來估計有我忙的了。”
孫鯤鵬在洋房沒待多久就起身離開了,他需要去召集人手,提前做一些準備,以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風暴。
此刻,誰都不敢輕易上樓去打擾周云錦,都知道她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思考和決策。
趙山河沒敢再上樓,也沒有回房間睡覺,就這么獨自一人坐在寂靜的客廳里,開著昏暗的壁燈,一邊等待著,一邊梳理著今晚發生的這一切,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的線索和頭緒。
二樓書房,周云錦獨自坐在寬大的書桌前,沒有開主燈,只有一盞復古的臺燈散發著昏黃而專注的光線,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映在背后的書架上。
如同一尊雕塑,久久沒有動作,只有偶爾微微顫動的睫毛顯示著她內心的波瀾。
從這次孫鯤鵬帶回來的反饋,以及徐正則如此強硬乃至羞辱的態度來看,她知道這次的對手來勢洶洶,絕不僅僅是小打小鬧。
如果僅僅只有一個宋南望在背后支持,徐正則絕對沒有這般底氣敢如此硬剛自己,這不符合徐家一貫謹慎狡猾的作風。
這讓她不禁再次想到了趙山河之前所提供的那個關鍵信息,那天在蘇州除了宋南望和徐正則,還有一位讓蘇州一把手親自作陪的神秘人物。
有實力與前三位同桌的,肯定不是普通角色。
蘇州一把手的存在代表了徐家新攀上的那層更高級別的關系,宋南望則代表了徐家在這個圈子內找到的盟友,或者說共同利益的追求者。
那么那位暫時查不出底細的神秘人物,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他來自哪里?
代表著哪一方的勢力?
周云錦意識到,自己先前可能有些輕敵了。
她原本以為對方只是想要慢慢地拉攏徐家,讓其逐漸脫離這個圈子,而徐家也會在這個過程中反復橫跳待價而沽,爭取利益最大化。
但現在看來,對方給出的價碼恐怕遠超她的預估,或者施加的壓力讓徐家覺得別無選擇,以至于徐家是鐵了心要當這個反骨仔,不惜徹底撕破臉皮,也要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用再顧忌任何人的面子,更不需要再對他們客氣了。
周云錦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冰冷,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動的暗流。
妥協和懷柔已經無法解決問題,唯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懾宵小,穩住局面。
她拿起筆在紙上緩緩寫下了幾個名字和關鍵詞,又將它們用不同的線條連接起來,腦海中飛速地構建著反擊的計劃和步驟。
每一個環節,每一種可能,都需要仔細推敲,她就這么在書房里獨自謀劃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
當周云錦終于結束思考,起身下樓的時候,發現趙山河還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她。
聽到樓梯口的動靜,趙山河立刻抬起頭,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連忙起身問道:“姨,你沒事吧?”
周云錦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甚至比平時更加看不出情緒,仿佛剛才在樓上的震怒和陰郁從未發生過。
看了眼趙山河,周云錦語氣平淡地隨口說道:“我能有什么事。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趙山河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話,但當他看見周云錦那深邃而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的眼神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明白,此時此刻,任何語都是多余的,周姨需要的是行動。
于是,趙山河順從地點了點頭,說道:“好的,姨,那我回房間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
周云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不再多。
趙山河則微微躬身,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他感覺得到身后的周姨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或許正落在他的背影上,那目光中承載的東西,太過沉重。
這一晚,注定不太平。
清晨趙山河醒來出來以后,就看見周姨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正拿著手機打電話,只是臉色不太好。
看到趙山河出來,周云錦立刻對著電話那頭簡短地說了句“我知道了,公司談”,便掛斷了電話。
隨后起身目光直接看向趙山河,語氣不容置疑地說道:“去公司。”
趙山河愣了下,本能地應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