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錦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她盯著趙山河突然轉換了話題道：“山河，你老實告訴我，關于徐家，或者說關于這件事，你是不是還知道些別的什么，沒有告訴我？”
這一次，趙山河沒有再隱瞞的打算。
他深吸口氣坦然道：“姨，果然還是什么都瞞不過您，我本來昨天從蘇州回來就想向您匯報的，只是后來遇到了那檔子事，給耽擱了，這才拖到了今天。”
“說吧。”周云錦簡意賅道。
趙山河整理了下思緒，不緊不慢地說道：“根據我這邊查到的一些消息，前段時間徐正則非常頻繁地私下接觸過一位上海灘的大佬，這個人就是宋南望。”
他稍微停頓了下觀察周姨的反應，見她臉色平靜，顯然對這個信息并不意外，便繼續往下說，拋出了更關鍵的信息道：“而就在我動身去蘇州請徐振文的那天，宋南望本人其實也在蘇州。我聽說當時作陪的還有蘇州本地的一把手，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位神秘人物，只是我暫時還沒能查清楚這位的具體身份。”
當聽到還有位神秘人物時，一直面色平靜的周云錦，眼神終于微微發生了變化，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芒。
徐正則接觸宋南望，這在她意料之中，也是她一直在監控的事情。
只是還有位神秘人物，讓她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她略顯意外地看向趙山河問道：“這個消息，你是怎么得到的？”
無名之輩的情報網絡竟然沒有查到這件事，這讓她有些意外。
趙山河既然決定坦誠，便不再隱藏自己的底牌，他如實說道：“姨，不瞞您說，我從西安過來的時候帶了些信得過的自己人過來，考慮到上海這邊情況復雜，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親自出面，也怕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所以有些外圍的調查和情報收集工作，一直是他們在暗中進行。”
周云錦聽完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道：“你這樣做很聰明，考慮得很周全。在這個圈子里，任何時候，做任何事，都要有兩手準備，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這樣很好，至少能保證你不至于被人完全蒙在鼓里，關鍵時刻能多一雙眼睛，多一個判斷的依據。”
得到周姨的肯定，趙山河心里踏實了不少。
他回歸正題總結道：“所以，姨，綜合這些信息來看，我覺得徐家兄弟倆演的這出戲，背后絕對不簡單，很可能是一個針對您的局。也正因如此，我才更想盡快撬開徐振文的嘴，希望能從他這里打開突破口。”
周云錦冷靜地分析道：“你的判斷有道理。不過，徐振文是老江湖了，沒那么容易松口。他甚至有可能在你下次去見他的時候，將計就計假裝被你說服，迎合你的要求，以此來麻痹我們，或者套取我們的信息。”
趙山河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說道：“他要是真敢將計就計，那我們就陪他演下去，只要他敢動，就一定會露出馬腳。我們現在要的，不就是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弄清楚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嗎？”
周云錦看著趙山河這副初生牛犢不怕虎又帶著點狡黠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欣賞。
她揮了揮手做出了決定道：“好吧，徐振文這條線，我就完全交給你去跟進了，具體怎么做，你自己把握分寸看著辦吧。”
“姨，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趙山河重重點頭道。
他心中已經有了后續的計劃，也有信心啃下徐振文這塊骨頭。
聊完徐振文的事情，周云錦緩緩從沙發上站起身，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繁華的陸家嘴景象，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換了一個話題，對趙山河說道：“山河，以后你要多跟孫鯤鵬和馮曦他們來往走動。”
她特意解釋道：“孫鯤鵬大多時候都在上海，你接觸的機會應該很多。馮曦常駐香港和海外，回來的機會少，所以這次他回上海，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可以多跟他聊聊。”
趙山河認真地點點頭，應承道：“姨，我明白了。我會主動多跟孫叔和馮總接觸的，也會虛心向他們多學習請教。”
周云錦看著他，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提點道：“你跟孫鯤鵬的關系，我并不擔心。你們倆在某些方面算是同道中人，雖然行事風格不同，但骨子里有相似的地方，相處起來反而容易，但是，馮曦那邊……就沒那么好相處了。”
周云錦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馮曦這個人，眼界高，標準也高，心思深沉，想要得到他的認可，非常難。他看待人和事，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和標準，不過……”
周云錦話鋒一轉，目光深邃地看著趙山河說道：“如果你真的能有辦法讓他認可你，其意義可能遠超你的想象。”
趙山河此刻還未能完全理解周姨這番話最深層的含義，他只是下意識地認為，可能是因為馮曦在中樞系內地位頗高，如果能得到他的認可，自己以后在這個體系內行事，阻力會小很多，資源也會更多。
于是他鄭重地回應道：“姨，我會努力爭取的。”
周云錦看著他似懂非懂的樣子，沒有再過多解釋。
有些事需要他自己去經歷和領悟。
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嗯，你去忙吧。”
隨后，便轉身離開了休息室，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趙山河獨自在休息室里站了一會兒，仔細回味著周姨剛才的話。
他隱隱感覺到，周姨似乎在為他鋪一條更長遠的路，而馮曦和孫鯤鵬，就是這條路上的兩個關鍵人物。
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趙山河想起謝知和喵喵已經從蘇州回來了，便給他們發了信息，約他們在外灘金融中心附近吃午飯。
由于趙山河現在在這個圈子里名氣越來越大，關注他的眼睛也越來越多，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因此，見面地點是由謝知和喵喵選定并確認安全的，趙山河自己則故意開車在繞了幾圈，確認沒有尾巴跟蹤后，才來到這家位于小巷深處、裝修普通但味道地道的川菜館。
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他走進一個僻靜的小包間。
謝知和喵喵已經提前到了，正坐在里面低聲交談。
見到趙山河推門進來，兩人立刻站起身跟趙山河打招呼。
趙山河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自己也拉開椅子坐下，笑著說道：“這幾天辛苦你們了，一直在外面奔波。”
“沒什么辛苦的。”謝知簡單地回道。
喵喵也點了點頭，她看起來氣色不錯，顯然蘇州之行并未遇到什么麻煩。
服務員上好菜退出包間后，趙山河并沒有急著詢問蘇州徐家那邊的具體情況，而是直接切入另一個他當前非常關心的話題，開門見山地問道：“孫鯤鵬和馮曦這兩個人，你們有資料嗎？”
謝知和喵喵對于趙山河突然詢問這兩個人并不感到意外，自從他們開始圍繞周云錦這個核心圈子進行調查后，就已經將周云錦身邊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列為了重點調查對象，孫鯤鵬和馮曦自然是重中之重。
為了高效隱秘地完成這些情報工作，他們已經利用趙山河提供的資金，初步組建了一個小型的、專業的情報團隊。
謝知和喵喵相視兩眼后回道：“有，關于他們兩人的相關資料，目前都在我們手里，已經進行了簡單的整理和分析。”
說完謝知拿出自己的手機，熟練地操作了幾下，調出了兩個加密文件夾，然后將手機遞給了趙山河。
“山河，這是馮曦和孫鯤鵬目前能查到的主要資料，你先看看。”謝知一臉嚴肅的說道。
趙山河沒想到謝知和喵喵這邊還真有他們的資料，于是接過手機神情專注地開始翻閱起來。
隨著閱讀的深入，趙山河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嚴肅。
此時此刻，趙山河終于明白周姨的意思了，這兩位果然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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