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旁邊的趙山河疑惑地轉頭問道:“孫叔,怎么了?”
孫鯤鵬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帶著幾分頑劣的笑容,拍了拍腦袋說道:“哦,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好像忘了件事。”
“忘了件事?”
趙山河更是疑惑,事情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
就在趙山河和眾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孫鯤鵬突然轉過了身,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投向了依舊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眼神怨毒地盯著他們背影的江永昌。
孫鯤鵬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用一種帶著明顯調侃和侮辱性的語調,大聲喊道:“哎,那個大傻逼!”
這一聲喊,中氣十足,在空曠的錄音棚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孫鯤鵬的手下以及孤狼等人立刻默契地向兩邊散開,給孫鯤鵬讓出了清晰的視線。
趙山河臉色驟然一變,心里咯噔了下,瑪德這狠人又想干什么?
那邊的江永昌,正沉浸在巨大的屈辱和盤算著如何報復的滔天怒火之中,突然聽到孫鯤鵬這極具侮辱性的喊聲,下意識地就抬起了頭,目光帶著憤怒和不解,看向了門口的孫鯤鵬。
四目相對。
下一秒,讓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心臟驟停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孫鯤鵬如同變戲法一般,不知何時手里多了把黑洞洞的手槍,槍身造型逼真,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他動作快如閃電,手臂抬起,徑直瞄準了遠處的江永昌。
“嘶……”
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在錄音棚內響起。
趙山河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腦子里嗡的一聲。
他媽的,孫鯤鵬,瘋了事情都完了你還來?
他完全無法理解孫鯤鵬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意欲何為,難道真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殺了江永昌?
孤狼、巨石、夜鶯三人也是瞳孔猛縮,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做好了應對最壞局面的準備。
孫鯤鵬帶來的手下們則面無表情,似乎對老板的行為毫不意外。
江家的保鏢打手們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有人甚至下意識地往后縮,生怕被波及。
這孫鯤鵬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江皓更是嚇得嗷一嗓子,差點再次暈過去,看著那指向父親的槍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而被槍口再次指著的江永昌反應最為激烈,在孫鯤鵬抬槍的瞬間,他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一種比剛才被真槍指著頭時更強烈的、近乎本能的不祥預感席卷全身,他以為孫鯤鵬是故意折返回來取他性命的。
求生的欲望讓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也顧不上什么形象和尊嚴了,口中發出一聲怪叫,肥胖的身體猛地就往旁邊一撲,想要躲開子彈的軌跡,動作狼狽到了極點,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恐和駭然。
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秒,槍聲就會響起,江永昌將會血濺當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在所有人或驚恐、或絕望、或緊張、或疑惑的目光聚焦下,孫鯤鵬臉上那抹戲謔的笑容擴大,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然而,并沒有震耳欲聾的槍聲。
也沒有子彈射出。
只見那黑洞洞的槍口處,猛地噴射出一股透明的……水柱?
那水柱劃過一道拋物線,精準地澆了剛剛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江永昌一頭一臉。
“嘩啦……”
水珠濺開,水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淌,讓他看起來像個落湯雞,滑稽無比。
整個錄音棚,再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極度尷尬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腦仿佛宕機了一般,無法處理眼前這極具反差的一幕。
槍……是水槍?
孫鯤鵬竟然用了幾把水槍戲弄和羞辱江永昌?
剛才那讓人窒息的對峙、那生死一線的緊張、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到頭來最后這致命一擊,竟然是一股水?
趙山河張大了嘴巴,足以塞進一個雞蛋,臉上的表情從極度的震驚,慢慢轉變為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謬感。
他看著孫鯤鵬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位孫叔……真是個妙(惡)人(趣)啊(味)。
孤狼等人也是面面相覷,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語和莞爾,這孫鯤鵬也太會折騰人了。
江家的保鏢們先是茫然,隨即也反應過來,看著自家老板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古怪至極,同時也感到一種深深的屈辱,這比直接打他們一頓還讓人難受。
江皓睜開眼睛,看到父親只是被水澆了,而不是中彈,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看到父親那副滑稽又可憐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慶幸,也有更深的恥辱。
而當事人江永昌,趴在地上,感受著頭上臉上的冰涼和濕漉漉的衣物,先是愣了幾秒,隨即明白了過來。
一股比剛才被真槍指著時更甚百倍的、無法形容的羞憤和屈辱感,如同火山爆發般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
他被耍了。被孫鯤鵬用這種兒戲般的方式,徹頭徹尾地、赤裸裸地羞辱了!
他江永昌在上海灘混了幾十年,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啊……”
江永昌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凄厲而絕望的咆哮,拳頭瘋狂地捶打著地面,夏然他已經徹底被孫鯤鵬折磨瘋了。
孫鯤鵬看著江永昌這副模樣,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杰作。
他對著癱在地上無能狂怒的江永昌,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再也忍不住,發出一陣暢快淋漓、充滿了嘲諷和得意的大笑聲道:“哈哈哈哈,走咯!”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過身再次自然地摟住還沒完全從這戲劇性反轉中回過神來的趙山河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說道:“發什么呆呢小子?走了走了,真沒勁,還以為他能多撐一會兒呢。”
一行人就在江永昌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和詛咒聲中,徹底離開了錄音棚,消失在了門口。
直到孫鯤鵬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腳步聲遠去,錄音棚內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才真正散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彌漫在每個江家人心頭的、濃得化不開的屈辱和死寂。
江永昌的咆哮聲還在回蕩,卻顯得無比蒼白和無力。
走出錄音棚,來到外面的創意園區,傍晚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吹在臉上,讓趙山河恍惚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他心情復雜看著旁邊一臉輕松、仿佛剛才只是去散了個步的孫鯤鵬。
“孫叔,今天真是……多謝您了。”趙山河再次鄭重地道謝道。
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盡管過程驚心動魄,但結果終究是解決了麻煩。
孫鯤鵬擺擺手,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哎呀,你小子怎么這么啰嗦?都跟你說了別客氣,你是周姨的侄子,那就是我孫鯤鵬的侄子,以后在上海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跟我客氣我抽你啊。”
話雖這么說,但語氣里卻透著一股親近。
趙山河心里一暖,連忙笑道:“行行行孫叔,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今天您幫了我這么大忙,改天我一定擺一桌,好好請您一頓。”
孫鯤鵬聽到這話,眼睛亮了起來,樂呵的說道:“那感情好啊,不過光有好菜不行,還得有好酒。”
趙山河拍著胸脯保證道:“孫叔您放心,保證是最好的酒!我一定陪您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好,就這么說定了!”孫鯤鵬哈哈一笑,很是爽快的說道。
這時孫鯤鵬看了看時間說道:“行了小子,這邊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
趙山河猶豫了下,還是把心里的擔憂說了出來道:“孫叔,您今天把江永昌得罪得這么死,一點余地都沒留,我擔心他會不會事后報復您?”
孫鯤鵬聞臉上露出極度不屑的表情,用鼻子哼了一聲,霸氣側漏地說道:“報復我?別開玩笑了,他江永昌得有那個膽子才行,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直接動我孫鯤鵬,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不敢動我很可能會把賬算在你頭上。”
趙山河點了點頭,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孫鯤鵬看出他的憂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你小子也別太害怕,既然你現在跟著周姨,周姨那邊肯定會有所安排。我也會派人盯著江永昌那邊,但凡他敢有什么針對你的動作,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必然先下手為強,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放心吧。”
有了孫鯤鵬這句保證,趙山河心里踏實了不少,感激道:“有孫叔您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
孫鯤鵬又用力拍了拍趙山河的肩膀說道:“行了,別多想了,趕緊回去吧,咱們回頭見。我這剛從外地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就被周姨一個電話派來給你擦屁股了,現在得趕緊去跟周姨匯報一下情況。”
趙山河連忙說道:“好的孫叔,您先忙。”
就在孫鯤鵬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惡趣味的猛然回頭,隨即在趙山河疑惑的眼神中,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趙山河臉色陰晴不定,而孫鯤鵬說完以后就直接轉身哈哈大笑里離開了。
趙山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因為孫鯤鵬所說的那句話是:小子,你猜剛才哪把槍是真的?
瑪德,這個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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