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周大爺在長三角那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魔都這座城市的執牛耳者最終都會走到金字塔的頂端,周大爺在魔都經營了那么多年,地位一直都是跟著水漲船高。
可以這么說,如果現在周大爺去北京或者去上海,所見到的那些老朋友們,曾經可都是電視上經常出現露面的大人物。
只是周大爺在一次博弈當中站錯了隊,最終淪為了斗爭的犧牲品,差點就讓他這輩子好不容易攢下的所有基業毀于一旦了。
還好周云錦那個時候已經獨當一面了,在這次的博弈當中周云錦力排眾議站在了周大爺的對立面,父女兩人的關系當時已經是水火不容了。
周大爺覺得周云錦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在關鍵時刻背刺自己,這是他內心完全無法接受的事實。
周云錦卻覺得老爺子的那套思維以及眼光已經被時代淘汰了,如果不審時度勢小心謹慎,緊隨歷史的車輪,遲早都會被這個時代所拋棄。
因此,不管別人怎么勸她,周云錦都態度堅決的反對老爺子。
最終結果就是周云錦賭贏了,而周大爺賭輸了。
如果沒有周云錦當時的兩頭押寶,最終對沖了他們孤注一擲的風險,那周大爺最后的損失只會慘不忍睹,保不準都會全軍覆沒了。
這次充滿危機和風險的頂峰博弈周大爺雖然輸了,不過那邊看在周云錦的面子上,以及周大爺這么多年的根基,并沒有對周大爺趕盡殺絕。
同時他們為了培養周云錦崛起,雙方妥協以后開出的條件就是周大爺退出江湖,周云錦全盤接受周大爺的所有基業。
從此長三角再也沒有了赫赫有名的周長生,卻悄然出現了個比周長生還要更為傳奇的周云錦,隨著時間往后推移經濟浪潮蓬勃發展,周云錦成為了長三角翻云覆雨人人敬畏的黑寡婦周姨。
周大爺退隱江湖以后,就直接回到了西安老家養老,逐漸也看淡看破了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最終成為了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孤寡老人,慢慢的慢慢的也就徹底放下了所有。
只是父女的感情再也無法彌合,周大爺忍受不了被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女兒背刺的事實,他覺得只要他們父女齊心,當時就算輸了他也認了。
人生么,誰都不可能一直是贏家,起起伏伏浮浮沉沉,長江后浪推前浪,總有傳奇落幕,也總有新王登基。
一直等到過了好幾年,慢慢的周大爺才逐漸釋然了,只是還是他的脾氣太強性格太倔,一直不愿意主動低頭而已。
就這么過了這么多年,一直等到趙山河的出現,周大爺才似乎真的放下了。
在趙山河的朝夕相處和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周大爺的脾氣也徹底改變了很多,也或許是親情融化了周大爺內心的冰冷,這才讓他真的到了無我的境界。
于是就有了今年周大爺能讓周云錦和常金柱陪他過年的機會,也是因為周大爺突然有了新的人生目標了。
這個人生目標就是見證一個年輕人的崛起,這個年輕人就是趙山河。
當周大爺主動給周云錦打這個電話后,就等于周大爺再也不跟周云錦計較以前的恩恩怨怨了,也或者說周大爺主動給周云錦這個女兒低頭了,承認當年是他的選擇錯了,也承認周云錦比他更優秀。
此刻思南路的某個老洋房里面,盤著頭發扎著簪子的周云錦穿著身灰色的素衣正在書房里面焚香撫琴,這個書房的面積非常的大,幾乎整個二樓都是偌大的書房。
四周全都是實木書架,擺放著各種書籍,其中以歷史為主,按朝代年限不同時間劃分,其中還有不少古籍。
如果趙山河見了周云錦這書房,就會覺得他看的那點書,在周云錦這里完全不值一提。
周云錦會的東西很多,古琴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對于傳統樂器更為擅長,當然也會西方樂器,誰讓老爺子當年對她的要求非常的嚴格,強行讓她學會了不知道多少技能。
當手機鈴聲響起,周云錦下意識看向手機,如果是并不重要的人,她肯定會無視這個電話。
可是當看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電話后,周云錦撫琴的節奏猛然被打斷,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緊張,導致用力過猛直接蹦斷了琴弦。
周云錦的心境打亂,回過神以后深呼吸口氣,這才緩緩拿起手機接通了這個電話。
從老爺子離開上海那天到今天,已經快過去十年時間了,這十年她給老爺子打了無數電話,老爺子幾乎都沒有接過。
她也去找過老爺子很多次,老爺子剛開始態度強硬的避而不見,也就近幾年才不讓她吃閉門羹,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
等到去年以后,她的待遇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老爺子不僅會見她,還會跟她多說幾句話。
再到年前老爺子生病住院,總算是對她不再那么的冷漠,而過年的時候更是同意讓他們姐弟一起陪著他過年。
這個春節,是周云錦最近這些年心情最好的一次。
此刻看到老爺子居然時隔多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周云錦能不激動么?
在她的眼里,不管老爺子怎么對她看她,那都是她的父親,她對此無怨無悔,沒有任何意見。
雖然除夕夜剛吃過飯見過面,周云錦還是按捺著激動的心情緩緩開口喊道:“爹。”
那邊的周大爺其實也挺緊張,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第一次給周云錦打電話,這個意義對于他們父女來說都意義非凡。
周大爺遲疑了片刻,才百感交集的回道:“哎。”
彼此短暫的沉默后,周大爺終于再次開口道:“你這會沒忙吧。”
老爺子這態度比起以往和藹了太多,周云錦頗感欣慰的說道:“這會沒事,剛練了會古琴,爹你是有什么事嗎?”
周云錦很清楚,如果沒什么事,老爺子肯定不會毫無征兆的打這個電話,估計老爺子在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也進行了一番心理斗爭。
其實這個電話打通以后,父女倆的隔閡也就徹底消除了,周大爺不再那么的感慨,快速的調整情緒。
他想著該怎么喊周云錦,直接叫周云錦太生疏,云錦也有些陌生,猶豫再三最終選擇喊周云錦的小名錦兒。
既然都放下了,那就不要再苦撐著面子。
于是周大爺時隔多年喊出周云錦的小名道:“錦兒,除夕那晚你是不是跟山河說過什么?”
當聽到這個久違的小名,周云錦只覺得心臟都停滯了半秒,好像這刻遺失多年的父愛瞬間都回來了,她盼望這聲小名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
畢竟她周云錦這輩子沒有別的親人,真正的親人就只有老爺子這么一個,常金柱都只能算半個親人,另一半則是利益同盟者。
只不過周云錦的性格跟周大爺差不多,沒有因為這聲錦兒有太多的唏噓感慨,她很快就恢復如此了。
正如周云錦已經猜測到的,老爺子果然是因為趙山河才打的這個電話,至少一半以上都是為了趙山河。
周云錦倒也沒有否認,直接承認道:“爹,你對他那么認可,把你那些遺產都交給他了,那我也想看看你認可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不介意給他一次機會,他要是能過關了,別說是你那些東西給他,我的所有給他又如何?”
當聽到周云錦這話,縱然是見過大世面的周大爺也都有些震驚,他沒想到周云錦真正的想法是這般。
周大爺皺眉說道:“你這是想培養他當接班人?”
周云錦如實解釋道:“我只是給他一次機會,他能不能經受住考驗,能不能拿得起這些東西,那就得看他的能力了。”
“我現在的情況也并非穩如泰山,內部派系林立鉤心斗角,江南這四大家族如今的關系越來越復雜,哪天他們要是鬧崩了,我的處境就會非常危險,內部這些人我已經無法相信,誰知道他們是哪個家族的棋子,所以只有從外部培養一個完全可以信任的接班人,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周云錦對于老爺子沒有任何隱瞞,直不諱的說出自己的處境以及想法。
周云錦所說的這四大家族,就是周大爺以及她真正的靠山,四大家族看似獨立又成整體,他們所代表的就是長三角士紳階層那幫人的利益,而周云錦就是他們挑選的代人。
這四大家族的能量可不小,雖然他們的根基是在長三角,可是早就已經在北京成為參天大樹,不知道多少人順著這條線進入了權利中心,從而影響著這個國家的發展走向等等。
周大爺聽完以后不禁為周云錦感到擔心,似乎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當年的情況不就是如此嗎,不然他怎么能倒下。
周云錦也順勢說道:“爹,當年我就是看到了這幕,這才站在了你的對面,你不理解我我也不埋怨,只是我至少守住了你所擁有的這些。”
這時候周大爺長嘆口氣道:“錦兒,其實我早就知道當年的事情是我錯了,你做的沒錯,只是我不愿意承認而已,你比我看的更遠,我輸了心服口服。”
周云錦也是唏噓感慨道:“爹,對不起。”
有些事情說開了,好像就沒什么不能說的。
周大爺發自內心的說道:“如果說對不起的,那也應該是我,只是我一直放不下而已。”
這一刻周云錦這么多年的心結算是徹底解開了,她再也沒有什么遺憾了,所有的這一切都歸功于趙山河,如果沒有趙山河,他們父女估計到死都解不開這個死結。
周大爺感慨完以后就再次說道:“還是說說山河吧,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周云錦不緊不慢的說道:“趙山河的能力到底如何,我現在還無法確定,不過西安的事情至少證明他有這個能力,所以我才想讓他試試,除夕那晚就問他愿不愿意來上海,他沒有猶豫就說愿意來看看,所以我想等他來了再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