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山河回到家里的時候,毛阿飛已經陪著王斌,領著鐵雄白毛等十來個精悍手下,分乘五輛普通轎車,一路疾馳終于到了渭河邊王斌苦心經營的大棚基地。
當車隊拐上通往河灘的土路,王斌的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畢竟這次回來是正面對抗孫家。
很快那片熟悉的區域終于出現在視野里,眼前的景象讓王斌瞬間紅了眼眶,拳頭死死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因為先前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再次涌上心頭,他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種折磨和痛苦。
曾經規劃整齊生機勃勃的大棚基地,此刻一片狼藉滿目瘡痍。
靠近路邊三個大棚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扭曲的塑料布殘骸,如同巨大的黑色傷疤,無聲地控訴著孫家的暴行,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焦糊的氣味。
而更讓王斌心如刀絞的是,在剩下的三個還算保留完好的大棚旁,正有十幾個工人在兩個監工模樣的人吆喝下,麻木地拆卸著大棚的鋼架。
叮叮當當的敲擊聲,每一下都像砸在王斌的心上。
那些鋼架,是他省吃儉用攢錢外加借錢貸款買來的,是他全部的心血和希望。
“停車。”
毛阿飛的聲音冰冷喊道,命令通過對講機傳達到每一輛車。
五輛車帶著塵土,猛地在大棚基地路邊停下,一字排開,氣勢洶洶。
所有人立刻下車,這場面非常霸氣。
正在拆棚的工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紛紛停下手里的活計,驚疑不定的看過來。
領頭的兩個監工也皺起眉頭,其中一個身材粗壯穿著皮夾克叼著煙的男人,正是孫家本族的一個堂哥孫強,他認出了從第一輛車上下來的王斌。
孫強愣了下,隨即臉上露出極其不屑和嘲弄的表情,他把煙頭狠狠摔在地上用腳碾滅。
隨后邊往出走邊罵罵咧咧的喊道:“操,你小子他媽還敢回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狗日的帶這么多人是想找事啊,別忘了這里是誰的地盤。”
王斌看著自己辛苦搭建的家業正在被一點點拆毀,再聽見孫強的辱罵,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積壓的憤怒、屈辱和心痛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孫家這些人。
毛阿飛走到王斌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動。
隨即掃過現場所有人,尤其是那兩個明顯是孫家狗腿子的監工,最后定格在孫強那張囂張跋扈的臉上。
“都給我停下。”
毛阿飛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到每個工人耳中。
鐵雄白毛等人這時候也迅速散開,他們眼神凌厲動作迅捷,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些工人們被這陣勢嚇住了,立刻乖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孫強被毛阿飛這無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仗著自己是孫家本族,在小鎮橫行慣了,絲毫不把王斌所帶來的這些人當回事。
此刻看見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小子竟敢發號施令,還派人攔住工人,頓時火冒三丈。
“你他媽算哪根蔥?”孫強走過來指著毛阿飛的鼻子,唾沫橫飛的罵道:“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敢在這兒撒野?信不信老子讓你橫著出去?”
只是孫強的話音剛落,就覺得覺眼前一花。
因為毛阿飛根本沒有跟他廢話,直接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就煽了過來。
這聲耳光非常的清脆響亮,如同炸雷般在寂靜的空地上響起,所有人都驚呆了。
毛阿飛的動作快如閃電,毫無征兆結結實實地抽在了孫強的左臉上。
孫強被打得腦袋猛地一偏,整個人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他捂著臉,耳朵嗡嗡作響,徹底懵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巨大的羞辱感和劇痛讓他瞬間暴怒。
孫強眼睛赤紅,如同被激怒的野豬怒吼道:“操你媽,你敢打我?”
說著他就要撲上來。
然而,他剛往前沖了一步,一道更兇悍的身影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是鐵雄。
鐵雄也根本沒有任何廢話,直接一腳就踹向了孫強的胸口,孫強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在場眾人再次震驚。
“啊……”
孫強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只覺得胸口肋骨像是斷了。
孫強掙扎著爬起來,他知道對方人多勢眾,還不把他們孫家放在眼里,那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于是孫強只能放狠話道:“好,好,好。你們人多是吧?你們有種,有本事給我等著……”
說完孫強就連滾帶爬起身頭也不回的朝著鎮上方向狼狽逃竄,邊跑邊掏出手機打電話搬救兵。
等到電話接通以后,孫強就聲嘶力竭的喊:“慶哥,出事了。王斌那小子帶人殺回來了,現在就在大棚基地,他們還把我打了……”
“對,他帶了十來個人呢,你快來啊。”
此刻孫慶開的麻將館,只見烏煙瘴氣的房間里,麻將碰撞聲粗鄙的叫罵聲劣質香煙的嗆人味道混雜在一起。
孫慶和孫海這對兄弟正坐在牌桌上,周圍還圍了幾個小弟和看熱鬧的閑漢。
他叼著煙脖子上那條小指粗的金鏈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晃眼,臉上那道疤痕隨著他罵罵咧咧的表情更顯猙獰。
孫海則瘦得像根竹竿,穿著花里胡哨的緊身衣,眼神飄忽時不時掃向門口路過的女人。
此時此刻,這對兄弟還不知道,他們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孫慶把牌一推,煩躁地抓起桌上的煙盒:“媽的,又點炮!晦氣!”
“慶哥,別急嘛,下一把準贏回來。”旁邊一個小弟諂媚地遞上火道。
孫海則陰陽怪氣的笑道:“哥,不行換換手氣?讓兄弟我替你摸兩把?”
就在這時,孫慶的手機響了,正是孫強打來的,電話里孫強語無倫次的哭喊和告狀清晰的傳了出來。
孫慶猛的站起來,惡狠狠的罵道:“你說什么?王斌那狗日的帶著人殺來了?還把你給打了?操他媽的,反了天了!”
孫海也瞬間收起了嬉皮笑臉,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王斌這小子失蹤了這么久,突然帶人殺回來了,這是要找他們兄弟倆報仇啊?
等到孫慶掛了電話以后,孫海就問道:“哥,怎么回事?”
孫慶滿臉憤怒的說道:“媽的,王斌那小子帶了十幾個人回來了,還把孫強給打了,讓兄弟們抄家伙過去。”
孫海聽到這話立刻起身喊道:“兄弟們,抄家伙,跟我走。媽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給我廢了他們。”
孫慶孫海一聲令下,麻將館里頓時炸開了鍋。
十幾個平日里跟著他們廝混的地痞流氓紛紛起身,有的從角落里抽出用報紙包裹的砍刀鋼管,一個個臉上都帶著興奮和兇狠的表情。
“走!弄死他們!”
“敢惹慶哥海哥,活膩歪了!”
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沖出棋牌室,分乘幾輛破舊的面包車和摩托車,引擎轟鳴著卷起一路煙塵,殺氣騰騰地朝著渭河邊的大棚基地撲去。
大棚基地這邊。
王斌看著孫強狼狽逃竄的背影,心里既解恨又有些忐忑。
他看向毛阿飛提醒道:“阿飛,他們肯定去叫人了,孫慶孫海那幫人……”
趙山河交給毛阿飛的任務就是給王斌報仇,所以毛阿飛冷哼道:“斌哥,別怕,我們等的就是他們來……”
他轉頭看向鐵雄白毛等人說道:“兄弟們,活動活動筋骨,準備干活。趙董已經說了,我們不用留手,只要別打死,怎么痛快怎么來,要讓他們永遠記住今天。”
鐵雄面無表情地活動了下手腕腳腕,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
白毛則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
其他幾個兄弟也都摩拳擦掌,眼神銳利地盯著通往鎮上的那條土路。
很快,遠處傳來了引擎的咆哮聲和嘈雜的叫罵聲。
幾輛面包車和幾輛摩托車呼嘯而至,一個個急剎停在大棚基地的路邊,揚起漫天塵土。
車門嘩啦一聲拉開,以孫慶孫海為首的十幾個手持砍刀、鋼管、木棍的地痞流氓,如同惡狼般涌了下來。
瞬間就沖到了毛阿飛王斌等人面漆那,氣氛立刻劍拔弩張。
孫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王斌,還有他身邊那個身材精悍眼神冰冷的年輕人以及背后十來個人。
他根本沒把毛阿飛等人放在眼里,金鏈子一甩指著王斌就破口大罵:“王斌,你他媽真是活膩歪了,老子給你臉了是吧?還敢帶人回來鬧事?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在這兒弄死你,把你扔渭河喂魚?”
面對十幾把明晃晃的砍刀和棍棒,還有孫慶那兇神惡煞的模樣,王斌臉色有些發白,這種陣仗讓他本能地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