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髻高束,騎在馬上。
恣意、張揚。
說話時五官靈動英氣,笑起來如明光照水。
嚴文黛不自覺的將頭發打散,學著記憶中那個女子,翻出最像是她會穿的衣裳,彎唇,露出牙齒。
可浮現在鏡中的只有一張不倫不類、僵硬又刻板的面容。
“在干什么?”忽地,身后傳來男子的聲音。
嚴文黛身形一僵,匆忙想要將身上的衣服換下,可她剛站起身,葉榮已經提著個油紙包走進來。
看到她的模樣,葉榮愣了愣。
嚴文黛一時只覺羞憤又委屈,她咬著唇垂下頭。
“夫人這是要去練馬?上次我說教你你不去,居然想偷偷練,不過今日時間晚了,明日下了朝我帶你去公主的馬場看看。”葉榮似乎沒有察覺,將紙包放在桌上:“聚賢茶樓新出的烤食,你嘗嘗。”
“啊?”嚴文黛愣愣的,被她拽到桌邊。
他沒看出來嗎?
“我……”
“母親不愛吃這個,小妹自己想吃會出去吃,你不用想著她們,嘗嘗,如何?”葉榮用一次性竹箸夾起一塊放在她唇邊。
嚴文黛下意識張開嘴,咽下去。
“好吃?”
“嗯。”
“你要是愛吃,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茶樓里,現揭鍋時風味才好。”
“嗯。”嚴文黛暈暈乎乎。
用完餐食,葉榮照例拉著嚴文黛去書房督促自己去背書。
這個習慣從嚴文黛進門沒幾日便開始了,葉榮說自己現在大小也是個官,不能肚子一點墨水沒有。
可他又實在坐不住,所以需要一個人時時刻刻督促自己。
他看書,嚴文黛也看自己的,每過半個時辰,嚴文黛再根據葉榮看過的書中內容考教提問。
最開始時,嚴文黛因為口吃總不好意思開口,可現在,她敢開口了,而且在她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問出的問題越來越流利。
看完書,嚴文黛還是決定要把下午做的糕點送去母親院子里,葉榮跟著同去。
等再回來,便到了晚間。
嚴文黛躺在床上,葉榮攬著她有一下沒一下纏著她的頭發,眼見著他真要睡著了。
嚴文黛終于再也忍不住,開口:“韓大姑娘……真的很厲害。”
“嗯。”葉榮沒睜開眼:“她天生屬于戰場。”
“你……”嚴文黛咬咬唇:“你后悔嗎?”
“什么?”這下葉榮終于睜開了眼。
到了現在,他終于知道黛姐兒為什么今日怪怪的,原來,癥結在這兒。
“我為什么后悔?因為她厲害、因為她功成名就,我就后悔?黛姐兒把我當什么人?”葉榮坐起身。
嚴文黛嘴唇張了張:“可是,她、不一樣……”
他喜歡韓錦瑤,她知道的。
“……是,她不一樣。”葉榮嘆了口氣。
其實他不想談及韓錦瑤,這會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懦弱和退縮。
可是現在,看出嚴文黛的患得患失,他覺得自己很不男人。
“我承認,她打了勝仗,我為她高興,若是換成別人,或許我不會如此。可是……錯過便是錯過了,我為她高興,卻不會有更多的想法。”
“世上優秀的女子很多,可如今我有了夫人,就不會再去想別的,黛姐兒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比,做你自己就很好。”葉榮說著,將眼睛紅了的嚴文黛摟在懷里。
嚴文黛的眼淚砸出來,這一夜她哭得不能自已,好像將得了口疾以來的全部委屈一下子都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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