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已經很小心，但是完全想不到人會偷偷躲在衛生間里，在他確認沒人之后重新關上門。

這時報社副主編陳學的戒心也隨之消失，他下定決心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李書記，王主任，最后面這段確實是我故意加上去的。當時紅山縣正在大刀闊斧地改革，一片繁榮，王書記找到我，讓我寫一篇報道。為了寫好這篇報道，我提前走了幾處在建的工地，正是因為這個讓我發現問題，當時工地的負責人以前出過事，坑蒙拐騙，干的都是壞事，但是那個人挺有關系，我留了個心眼，第二天借著采訪的由頭又去了一趟那個工地，發現他們使用的材料不合格，屬于劣質材料，成本上可以省很多錢，但是建筑的質量根本沒有辦法保證，我想錄下來，但是被發現了，那些人搶走了我的設備，強迫我刪掉，還要求我保證不說出去，否則就搞我。”

“為什么不直接報警？”李威問道。

“報警！”

陳學苦笑，“沒用，因為當時杜剛就在現場，他是站在對方那邊的。”

“杜剛，他一個縣公安局局長跑到在建工地干什么去了？“

陳學搖頭，“我也不清楚，那件事之后，我家門口經常晚上有車停在那，不時還按喇叭，我也怕，不敢說出來，但是又不甘心，于是就在那篇報道里加上了這一段，因為我知道王書記一定會看，如果他發現了，那就會主動問起這件事，可惜。”

陳學嘆了一口氣，“后來人就出事了，先是被曝出工程有問題，存在大量問題，沒過幾天王書記就跳樓自殺了。”

李威和王宇都是外人，對紅山縣的情況并不是很了解，尤其是之前發生的事。

聽陳學說完，李威輕輕點頭，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陳學想到用這種方式來提醒，也說明他當時的處境很危險，無法直接說出來，更加不能報警。

“還有別的證據嗎？”

“沒有。”

陳學搖頭，“王書記出事之后，縣政府很重視，拒絕了所有媒體采訪，所以一直到安葬的時候，我才有機會，只剩下冰冷的尸體，沒有辦法再開口說話。”

“杜剛有問題。”

王宇深吸一口氣，“李書記，在我們出發之前其實調查過宏泰建設集團，其中有一個人過去曾經在紅山縣被抓過，應該就是陳主編說的那位負責人，當時好奇就托關系查了一下這個人，他當年被判了七年，按照刑期，人現在還應該在紅山縣監獄服刑，又怎么會出現在宏泰集團，而且參與了紅山縣的建設，確實匪夷所思。”

“問過那個人沒有？如果他承認有人利用權力搞變通，完全可以進行調查。”

“沒用，人死了，車禍。”

“車禍。”

李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偏偏在這個時候出車禍，確實很容易讓人多想。

“這件事也調查了，肇事司機疲勞駕駛，最終導致追尾，是意外，可以排除是故意的可能性，就是線索斷了。”

“還是可以查，人沒了，但是要查他是怎么出去的，刑期不能是假的吧，如果是提前釋放，監獄那邊肯定有記錄，一查就清楚。”

“對。”

王宇點頭，調查組剛到紅山縣，暫時還沒有理清頭緒，為了調查清楚堂兄王正的死因，其實他提前做了很多事，如果不是李威的主動，還有陳學的爆料，他不會說出這件事，而是要等到時機成熟之后。

隔墻有耳，王宇擔心這件事提前泄露，影響到他的調查，此時招待所房間門口，一人緊緊貼在門上，他都聽到了，里面的說話聲聽得很清楚。

“門口有人。”

李威壓低聲音，他聽到門口的位置傳來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他的聽力要比正常更加敏銳，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轉身到了門口，然后猛地推開門。

“啊。”

一聲慘叫，躲在門口偷聽的人被撞倒在地，后腦勺撞到墻上。

“你躲在門口想干什么！”

李威面色一沉，認出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員，此時捂著腦袋倒在地上。

“李書記，領導讓我過來看看調查組的同志們需要什么。”

王宇皺了一下眉頭，剛剛并沒有聽到腳步聲，所以他應該不是剛剛過來，而是躲在門外偷聽，還好李書記警覺，提前發現了。

“你都聽到了？”王宇問道。

“沒，沒有啊。”那人慢慢起來，肯定不能承認，這個時候承認對他更不利，“我真的沒偷聽，忘了各位領導住哪個屋，剛要敲門，門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