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回頭看了一眼,立時又氣又笑,跟石頭娘說,“我們家這個五丫頭啊,小的時候乖巧得很,現在倒是皮實的很,不怕生人,整天還笑料百出的。”
石頭娘笑著,“你可不知道,我呀饞死梨花這靈動的小模樣。你要嫌她皮實,回頭春桃過了門兒,讓她去我家多住些日子。小玉這兩天兒還念叨著她呢。”
進了東屋,何氏給她介紹李王氏眾人。石頭娘與她們寒暄了幾句。王喜梅扶著春桃從北間出來給石頭娘見禮,她樂呵呵的從懷里取個小包來,里面是一副刻花銀鐲子,象是剛炸過,亮閃閃的。拉過春桃的手給她戴上,“這個是石頭姥娘當年給的嫁妝。套在春桃手上,可就是我家的媳婦兒。”
春桃雙頰如火,嘴角彎起,輕盈盈的道了謝。
許氏看那鐲子厚實,不似以往看到的輕飄飄的,約抹得有三四錢的重量,眼睛幾乎要冒火,一連聲的說春桃有福氣,夸石頭長得好又是秀才婆婆大方等等。
旁人說這話象是恭維客套,可她一說起來,倒透著春桃高攀了這門親一般,帶著股巴結勁兒。
何氏皺下了眉毛,王喜梅扶了春桃回北間兒,笑嘻嘻的出來接過話頭,“要我說呀,這是兩家的福氣”
伸手拉石頭娘往主位上按,笑著,“不是我這個當三嬸兒的夸自家侄女。我們春桃性子和順,模樣好,家里地里的活兒都能干。這也是老嫂子的福氣”
石頭娘笑著說,誰說不是呢。要不這樣,咋能見過春桃第一面兒就動了結親的心思。
何氏讓王喜梅陪著坐,去廚房看菜。心里尋思著石頭娘的話,想了一會兒,覺得不象是真的,應該是客套。
吃過行小茶禮宴,本家的女人們,有的歸家,有的留下說話兒。
王喜梅就說屋里熱,請大家到院中樹蔭下坐著。何氏懂她的意思,讓春柳幾個張羅著,搬條凳抬桌子,眾人挪到大杏樹下底。
佟永年被李海歆叫著在堂屋陪著吃飯,這會兒堂屋吃完,撤了桌子,李薇鉆進去,讓他帶著去東屋寫字兒。
趙昱森眼睛閃著,李薇心里頭笑著,這小子自來了之后,就坐臥不安的,肯定是想趁機見大姐一面兒說上幾句話。
便問他,“石頭兒,你也教我寫字兒行不?”
李海歆繃著臉兒斥責她,不準叫人名字。趙昱森笑笑說沒事,起身對李薇說,“好。”
李薇心說這小子還算機靈,一點就透。不理她爹的訓斥,扭身往東屋去。
何氏幾個看到他們三個往東屋,都扭頭說著話,裝作沒看見。
趙昱森心跳如鼓進了東屋,立在當門不住的往掛著布簾子的北間兒瞄。佟永年拐進南間兒,去磨墨鋪紙。
李薇笑嘻嘻的沖著北間兒說,“大姐,我讓石頭兒教我寫字”
里面春桃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如垂柳在水波里輕輕劃過,輕柔的撩起層層的水波。
佟永年磨完墨,去請趙昱森進來,挑開簾子一看,卻他眼睛癡癡的盯著對面兒的門簾,梨花倚在門旁笑嘻嘻的。
他眼睛閃了幾閃,拉李薇出來,在南間兒窗子底下坐了。
屋內趙昱森對著門簾作了輯,半晌才憋出一句,“春桃,你,你的針線活做得真好。”布簾子不算太厚,透過光亮,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身形。春桃聽他結結巴巴的憋出這么一句來,緊張感頓失,捂嘴兒悶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沒你腳上那鞋的針線好。”
趙昱森聽見她笑,已悔的要死,猛然聽見這話,忙說,“我今兒的鞋子是我娘做的。”
李薇在外面聽見,捂嘴兒嘰嘰嘰的笑著。佟永年早見在她攔著趙昱森的時候,也聽見了什么鞋不鞋的,估計這里面有典故,好笑的捏了下她的鼻子。
接著又聽趙昱森說他中得了秀才,卻不象小舅舅那樣,是廩生,每年月錢糧,春桃能應了親事兒,他很高興。又說往前七月要進縣學,不能常來看她,會使人捎信兒過來,讓她千萬要回。還說,今年小舅舅參加鄉試,他學習不精,想三年后再參加等等。
春桃只在他說沒錢糧的時候,說過一句,沒錢糧種地也行,去學館給人教書也行,還能餓著之類的。其余的時間便是回以輕輕的“嗯”聲。
兩人在屋里說了一會話,何氏叫春蘭去東屋拿果子,李薇知道這是她娘放出的趕人信號,果然,片刻過后,趙昱森從東屋里出來,本來不太黑的臉上紅杠杠的,象是喝酒上臉的人,從脖子紅到頭頂。
李薇笑著,“石頭兒,我帶你去看我的小兔子吧?”
趙昱森忙說好,跟在她后面兒到兔子舍。兔子舍在東屋西山墻之后,這邊院中的大人們看不到,李薇明顯的感到他舒了一口氣兒。
趙昱森看著滿舍大大小小的白兔子,夸選李薇能干,突然又伏身,盯著她的眼睛說,“梨花以后不叫石頭,改叫姐夫好不好?”許是沒有外人的緣故,他的臉色已恢復如常。尷尬紅暈退去,眼中有著讀書的人恬然和透徹。
李薇嘻嘻笑著,“好哇,石頭姐夫。”邁著小腿兒跑了。
前來坐陪的人陸陸續續家去,只剩下兩家人坐著話家常。春桃換下了衣裳,做了桃子甜湯讓春蘭送過去給眾人喝。
趙昱森連喝了兩碗,惹得何氏和石頭娘都笑。
經兩家人商議,大茶禮定在迎年月里行,迎親放在來年的迎年月里,都趁著縣學里的年休。
何氏即想把閨女的親事早早安定下來,又不想春桃出門兒太早。這個安排讓她很滿意。
送走石頭一家,何氏去把石頭家送來的小茶禮分了包,每家送過去一份兒。
春桃親事兒一定下來,何氏心里頭輕快了許多。春蘭十四歲多點,尋親事兒還有幾年時間。
終于熬過了四十來天,李薇迫不及待的開始往外挑蚯蚓喂雞,秋天正是雞產蛋的高峰期,再加上多喂蚯蚓,產蛋量能比原先單喂麩皮青草的產蛋量提高近三分之一。
只是,她手中停頓了一下,去年喂過給雞喂過整條蚯蚓后,有幾只**冠紫紅,雞糞稀黃,還攙有血絲,她娘說雞是生病了,找了大蒜拍成苞谷粒大小,在雞翅膀下用針挑破擠出黑血,每頭雞又喂了些大蒜,如此好幾天,這些雞才反挺過來開始進食。
先前家里的雞倒沒怎么生過病,那次不知道是不是喂了活蚯蚓的緣故。又努力想了想書中提到過的養殖技巧,這么往深處一想,倒象是記得在什么地方看過蚯蚓雖好,但是容易帶什么細菌,剛從糞坑里扒出來喂雞,好象會讓雞得什么病之類的。
因時間久遠,那些記憶有些不太清晰了。想了半晌,決定不管是不是因為蚯蚓的緣故,從現在開始,要把蚯蚓洗凈燙熟了喂雞,這樣總不再有什么細菌了吧?
春柳幫她挑完蚯蚓,一聽她還讓洗,又讓煮,把手里的長竹枝一扔,瞪她,“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洗。”說完蹬蹬走了。
李薇沖著她的背影皺皺鼻子,決定等賺了錢,三姐的嫁妝給最少
想了一會,自己拎著裝蚯蚓的小竹籃子,往小溪那邊兒去,找到一處淺灘,把籃子放進水中,潺潺流水漫過,將籃子中臟兮兮的蚯蚓沖刷得露出肉紅色身體。李薇拿著一根小竹枝,不斷的在籃子里攪來攪去,清洗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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