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哥在下面?”張礦長厲聲道。
“是——!我哥上夜班,他沒逃出來。”
“這樣——”張礦長牙關緊咬,神態怪異。“你哪的?”
“我就是白石鎮的。”
“這樣!這樣!好吧,你先回去吧,我會救你哥的,不要擔心,你們現在就回去休息。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張礦長口氣異常溫柔,但那眼光中透出的神色卻讓披頭顫栗。
披頭倆人出門下樓,走出辦公樓后,在路上披頭突然把劉新亮抓住說:“你哥完了!”
“什么意思?”劉新亮詫異地問。
“你哥沒救了。”
“為什么?”
“那人要殺人!”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黑道跑了那么久什么沒見過,剛才張礦長眼睛里殺氣騰騰。”
“不會吧!我怎么沒看出來。”
“聽我的,好兄弟。跑吧!趕快去外面求援,否則不但你哥救不了,連我們都小命不保了。”
“他干嘛要殺我們。”
“你真他媽傻呀!我提出要找外面人來幫忙,他就目露兇光。你又說你白石鎮的,你哥這一出事,他知道紙包不住火了,不滅我們滅誰。”
“真有那么厲害?”
“兄弟!聽我的,沒錯!要想救你哥我們現在就跑出去找人,否則就晚了。”
“王哥,我聽你的!”劉新亮哽咽著說。
披頭和劉新亮離開小樓后拐過一個岔路口,見離小樓已經遠了,他們兩個立刻沿著山破的小路跑起來。他們爬上一個山梁,然后順著山脊向西走。很快,他們就把礦山甩在身后。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火熱的太陽掛在天空,披頭倆在山里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走出山來。他們朝白石鎮的方向走,希望能在礦上發現他們逃走之前趕到目的地。
此時的大草原一望無際,綠色的小草點綴著朵朵白色小花,微風陣陣,使兩個已經滿頭大汗的年輕人感覺到絲絲涼爽。倆人此時已經有點累了,一夜未睡,加上剛才在翻山的時候使足了力氣,現在他們都感覺疲憊不堪。
“白石鎮有派出所嗎?”披頭問?
“有!”
“我怕派出所那點人不夠用,只不過不要緊,只要把事捅出去,就不怕人不來。”
“王哥,你覺得我哥還有救嗎?”
“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我哥真命苦!”劉新亮一邊哭一邊走,“就要快結婚了,沒想到出這么個事,我哥從小對我好,在外面經常護著我。前些天還說要走,要走,可沒想出這事。要是早離開就好了。”
“是啊!要是早離開就好了。命啊!”披頭感嘆道。
他們腳步飛快,低著頭猛走,但卻沒留意在他們身后趕來的人。當他們聽到身后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披頭第一個看到身后追趕而來的汽車,一輛東風大卡車正急速向他們開來。
“快跑!”披頭大喊,“他們追來了。”說完他飛奔起來。
劉新亮回頭一看,嚇得心驚膽戰,那開來的東風車上站了八、九個人,都手持木棒,在頭上揮舞著。他嚇得渾身一哆嗦,隨即跟在披頭的身后狂奔起來。
兩個人的掙扎毫無作用,他們不可能與機器賽跑,很快他們就被卡車堵住了去路。卡車剛停穩,車上的人就吼叫著跳下來,開始在草原上追逐他們。披頭向東,劉新亮向北各自瞎跑,每人身后都有四、五個人在追。他們兩人左突右沖,但很快就被木棒打翻在地。
幾個人把披頭死死按在地上,拿出繩子綁個結實。然后一頓拳打腳踢,疼得披頭在地上直打滾,披頭被打得滿臉是血,衣服被扯個稀爛。這邊劉新亮因為掙扎得厲害,所以頭上被敲了兩棒,直接就昏死過去。
披頭被拖著上了卡車,他被甩在車廂角落里,身邊有兩個看守看著。劉新亮則已經不省人事,整個頭發被血染紅了一片。
披頭知道掙扎已毫無用處,他對自己接二連三的倒霉事懊喪不已。此時他后悔起來,后悔自己一時沖動給那個黑社會老大說的話,后悔自己竟然把希望寄托在那個毫無人性的人身上。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有另一種后悔,那就是離開自己熟悉的生活,離開愛自己的姚蘭。
一路上,披頭盡管經歷了剛才的打擊,但頭腦卻異常清醒,他對自己的命運有了擔憂,他開始設想自己馬上可能遇到的事情。這次出逃無疑更加讓對方堅定了除掉我們的決心,他想,看來前途不妙,老天,披頭內心開始祈禱,不要讓我死在這里啊!老天,救救我!
他們被帶到老板的辦公室,張礦長只是看了他們兩眼,一句話也沒說就叫人把他們帶到地窖里去。他們被人拎著扔進一個兩米深,三、四個平米大的坑里,半米見方的洞口上蓋了塊木板,木板上壓了重物。披頭聽到有人交代看守要好好看著,別叫跑了的話,隨后傳來押送他們的那些人腳步離開的聲音。
背啊!真背啊!披頭對自己說,他后悔死了。他沒想到自己會落入這幫人手里。我披頭早年生活不順,長大了也沒過上好日子。真是啊,我真是白活了二十幾歲。
他懊喪了很久,自怨自哀,但卻毫無辦法。他在黑暗中摸到劉新亮身邊,用肩膀撞了撞他,看他是不是還活著,他撞了幾下,又喊了幾聲,劉新亮這才呻吟了起來。
還好,這小子還沒死。唉!這份上了,死不死還不都一樣。披頭對自己說。
過了幾個小時,他在昏昏沉沉中被人叫醒。
“王哥——,王哥——”
“什么?”披頭睜開眼,感覺有人在用頭頂他。
“我們這在什么地方?”
“你醒了!”披頭對劉新亮說。
“我剛才是不是被打昏了?”
“是!”
“這是什么地方?”
“我們被關在地窖里了。”
“哦!”劉新亮應了一聲。
過了一陣,劉新亮又開始問:“王哥,他們會把我們怎樣?”
“不知道!”披頭不想讓劉新亮難過,所以沒告訴他實情。
“王哥,你能幫我把繩子解開嗎?”
“我解不開!”
“你怎知道解不開?”
“那些人就是干這個的。”
“你試試,也許能解開。”
“不用試!解不開的。”
“那我給你解好不好?”
“你要解就解吧!”
“那好!你轉過去,把身子挪過來。”
披頭內心麻木,他不想聽劉新亮再嘮叨,于是轉過身,把后背給了劉新亮。劉新亮用反剪的雙手摸索到披頭身上的繩索,努力扯動起來。
過了很久,昏昏沉沉的披頭又被劉新亮叫醒。
“王哥——,王哥——,你醒醒!”
“什么?”披頭閉著眼問道。
“你使使勁,看能不能把繩子繃斷。”
“什么?”披頭睜開眼,他不明白劉新亮在說什么,“我怎么能把繩子繃斷?”
“我用牙齒把你的繩子磨得差不多了。你胳膊使使勁,看是不是能繃斷。”
披頭聽了這話著實吃了一驚,他照劉新亮話試了試,感覺綁繩有了拉伸的彈力,胳膊可以向外擴張一些,他于是使足了力氣,竭力向外一繃,輕微“啪”的一聲,繩子在右臂靠上的位置斷了。披頭立刻來了熱情,他使勁掙脫了一下,繩子逐漸松動,他的手背原來是綁在背后提得很高,幾乎都動彈不的,而此時手臂卻已經垂下來。披頭站起來,使勁掙扎了十幾次,繩子就全部松動了,剩下只有手腕上緊緊纏繞的繩索。他活動手腕,左右搖晃,一次次把繩子拉開,使繩子的空隙加大,最后在他一次使足力氣的掙扎中,他的一只手從繩套里解脫出來,他的雙手可以放在前面了。他兩下把還掛在他另一只手腕上的繩套扯掉,把整個繩子重重地扔在地上。
“我自由了!”披頭激動地小聲呼喊起來,他高舉雙手向上伸展,那姿態似乎是已經獲得解放一樣。
他舒展一下胳膊,立即來到劉新亮身邊,此時劉新亮也激動得兩眼放光。對自己的成就驚異不已。
披頭把劉新亮的繩子解開,面對面來了緊緊擁抱。激動后不久,兩人重新坐在地上,此時,他們又開始對接下來的行動愁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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