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誰呢?恨又能解決什么問題呢。于是,心亂了。
荀扶著桌角起身,凈手,取出熏香爐,放入伽南香,點燃。然后,一個人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桌邊,閉上眼,什么也不想,讓煩躁的心沉靜下來。這已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門外,正要推門進來的荀諶,手停在門板上,聞到香氣,輕輕地收回手。奇楠香,是熏香中的上品,珍貴不易得。文若很少拿出來用。眼下,想是心亂了吧。
無聲地嘆了口氣,荀諶小聲地招來在庭院里侍立的下人,囑咐他不要進去打擾荀,更不要鬧出絲毫聲響,便靜靜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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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吉當天,荀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長衫,頭發整整齊齊地梳好束冠,腰間如往常一般系上一個香囊。整了整衣袖,便打開門出去。
荀緄望著兒子俊美的臉,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用力眨了眨眼,將快要溢出的淚水眨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走吧。”
荀安靜地點頭,雙手交叉藏于袖中,看向一旁的兄長荀諶。
荀諶面無表情,對上他的視線,微微頷首,轉身跟上父親。荀走在他身側,微微拉開半步的距離。
父子三人各具心情沉重。
到了唐家,荀緄不得不換上一副笑臉,與候在門前的唐衡應酬。
荀諶目光輕掃過四周,抿了抿唇,稍稍偏轉了頭,看向一臉淡然,不悲不喜的弟弟,不禁有些擔心。
“這便是兒。”荀緄讓開一步,指著兒子介紹。
唐衡看見儀表俊美的荀,滿意地點點頭,移了視線,看到荀諶,抬手指著他問荀緄:“此是何人?”
“亦是吾兒。”荀緄強打著笑意。
荀諶見荀半天沒吭聲,怕壞事,趕緊上前一步,擋住他:“在下荀諶,是文若的兄長。”
“荀大人好福氣。”唐衡笑著讓開路,邀請他們進去,“來,大家入內說話。”
荀抬起頭,拉住荀諶,輕輕地搖頭,又看了眼父親,示意他不要擔心自己,還是注意一下父親比較好。
荀諶看了眼腳步有些虛浮的父親,趕緊上前兩步,攙扶住。
唐衡眼角余光瞥見,卻當沒看到。來了就不容許你反悔!反悔的話,你荀緄的名聲也毀了,這官也可以不要做了。
里邊,陳氏早已在內堂候著等待貴客的到來。
她見到唐衡引著幾人進來,就微微屈膝一蹲,算是與親家見禮。
眾人進入內堂,按主客輩分依次坐下后,開始閑談。
陳氏仔細觀察著將成為自己女婿的荀,聽其,觀其行,越看越滿意。外表俊美與自己女兒登對;禮貌好,一如傳聞是個謙謙君子;學識好,這從談中就能看出。這般風范氣度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造就的。
“讓阿賀出來相見。”唐衡轉頭對陳氏說,眼里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見是自然要見的。陳氏本想說,到設宴時出來相見不遲,但唐衡既然開了口,少不得要讓女兒先出來打個照面,遂對下人吩咐道:“去請小姐出來吧。”
沒過多久,唐賀就邁著小步子進來了。
“爹,娘。”裝柔順乖巧,唐賀的本事還是不錯的。舉止步態間,顯然就是個養在深閨的嬌滴滴的大小姐。
荀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一直半垂著眼簾,驀地睜開來,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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