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名字都是韓淮君對女兒最美好的期待與祝福。
蔣逸希看著絹紙上的名字也為難了,嘴里輕聲念道:“韓繹心,韓望舒,韓洵美,韓朝雨……”
夫妻倆你一我一語地商量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沒選出一個好名字,夜越來越深了,睡在娘親身邊的小女嬰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屋子里,一下子就陷入了一陣兵荒馬亂中。
育兒瑣碎,一個月彈指間就過去了,他們家的小姑娘嬌氣得很,這段日子養下來,白胖圓潤了一圈,卻也把父母和屋子里服侍得人折騰得許久都沒睡好。
不過,韓淮君和蔣逸希都是甘之若飴,欣喜地看著他們家的小姑娘一日日地變化越來越大。
這一日下午,蔣逸希趁著女兒睡下了,正打算補個午覺,可是還未及寬衣,青依就來稟說,工部左侍郎家的鐘夫人來了。
這鐘夫人事先并未往府中遞帖子,如此貿然登門可說是有些失禮了。
但稟著來者是客,蔣逸希就令人把鐘夫人迎到了小花廳中,鐘夫人約莫四十來歲,身形略顯圓潤,看來慈眉善目的。
兩人其實并不相熟,只是偶爾在別府的宴會中遇上過幾次而已。
稍微寒暄了幾句后,蔣逸希就直接道:“不知道鐘夫人今日光臨寒舍,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當。”鐘夫人笑吟吟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蔣妹妹,容我托大,喚你一聲妹妹,我這次來也是想與妹妹說幾句心底話……”
蔣逸希氣定神閑地飲著茶,也不接她的話,等她自己往下說。
鐘夫人接著道:“蔣妹妹,你家將軍早過幾年也到不惑之年了,你是不是也該打算一下了呢?早點為將軍納個良妾,誕下麟兒,才能為韓家延續香火啊。”
鐘夫人目光灼灼地看著蔣逸希,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期待。她娘家有個侄女,因為前頭定親的未婚夫病故了,拖到十七歲還未出嫁,若是能與韓將軍為良妾,將來母以子貴也未嘗不好。這韓夫人才剛生了女兒,都這把年紀了,以后恐怕是再也生不出來了!
因此,韓家的滿月宴才剛過去,鐘夫人知道蔣逸希出了月子,就急匆匆地上門了,想著這個時候提正好,也免得被別人家搶先了!
蔣逸希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盅,眸中云淡風輕。
這種類似的相勸,蔣逸希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這些年來,像鐘夫人這般上門來給她送良妾、平妻的也早就超過一雙手了,也就她十月懷胎的那段時間消停了……她也知道不少夫人都在背地里說她善妒,說她容不下人,說若非仗著皇后娘娘與她親厚,恐怕韓將軍早就休妻云云。
不過蔣逸希并不在意,早在當年她決心嫁給韓淮君的時候,便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局面……
只要韓淮局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再說了……
蔣逸希眉頭微蹙,故意不悅地說道:“鐘夫人,我和將軍膝下有兒有女,不知夫人何以出此?!”
鐘夫人噎了一下,她當然也知道韓淮君和蔣逸希膝下還有一個過繼的養子,說是從韓淮君的堂弟那里過繼來的,可是,那不過是個混血的雜種而已,而且明面上說是過繼的,說不準就是韓淮君當年在西夜有了外室,是外室生下的野種也不好說!
也就是韓夫人傻,或者說,因為無子以致氣弱,不得不接受一個外室子。
“蔣妹妹,我是不忍心啊……你可是韓將軍的結發妻子,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偌大的產業留給……”留給別的女人的孩子?!
“夠了!”
這次鐘夫人沒機會把話說完,就聽廳外傳來一聲不悅的冷斥。
鐘夫人循聲看去,這才注意到廳堂的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兩個男子,一個三十余歲,威儀挺拔,而另一個則是正值舞勺之年的少年。
正是韓淮君和韓惟鈞父子倆。
鐘夫人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暗自慶幸剛才剩下的話還沒機會說出口,否則那場面可就更尷尬了。
韓淮君冷聲道:“鐘夫人,本將軍膝下兒女雙全!不擾夫人費心!”說著,他不客氣地對著一旁的管事嬤嬤吩咐道,“以后別什么人找上門,都往夫人跟前帶!”
韓淮君這話已經是當面打臉了,鐘夫人臉上一片鐵青,惱羞成怒道:“韓將軍,你這說得什么話,我這也是一片好意!”
“鐘夫人,你該慶幸本將軍不打女人!”韓淮君的目光更冷了,如利箭一般射了過去。
鐘夫人嚇得臉色一白,這時,管事嬤嬤走到她跟前,不客氣地伸手做請狀,“鐘夫人,請。”
鐘夫人慌慌張張地走了,韓淮君大步進了小花廳,而韓惟鈞卻留在了廳外,目送鐘夫人遠去,眸中怒意翻滾,卻什么也沒有說。
府外多的是閑碎語,就算他對鐘夫人說再多,也堵不住外面的悠悠眾口。
世人愚昧。
從小,他就知道養父養母很恩愛,哪怕養母子嗣艱難,哪怕養母芳華漸去,可是在養父心里,只有養母一人。
他們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真情!
他們讓他知道這世上終究有善報,雖然等了這么年,但他們終究有了血脈的延續,有了妹妹!
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是養父養母的骨血!
想著妹妹可愛的容顏,韓惟鈞的心又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臉上有了笑意。
真好啊,有父有母有妹,這才是家!
王都的一切對他而,早仿佛是前世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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