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備愣了愣,還不等他回應,官語白便沖他微微頜首,率先策馬離去。他身旁的小四自然是忙不迭地驅馬跟了上去,始終是公子最忠實的影子。
李守備目光沉沉地看著官語白離去的背影,面沉如水,卻沒有說什么,可是那些年輕氣盛的小將就沒這么沉得住氣了。
“李大人,”一個方臉的青年人握緊了抓著馬繩的手,憤然道,“世子爺一走,這安逸侯就明目張膽地召集眾將,您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越說越氣,眼中燃起兩簇火苗。
“俞騎都尉,這還能是什么意思?!”另一個年輕的小將冷笑了一聲,“還不是想要借機奪權!”
“這安逸侯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先是逼世子爺交權于他,現在更是步步緊逼……”一個虬髯胡的中年將士蹙眉道。
“李大人,我們必須給這安逸侯一點顏色看看才行!”俞興銳咬牙又道。不好好給此人一個下馬威,這個安逸侯怕是要飄飄然地飛上天了!
李守備眉頭一皺,忙勸道:“小俞,莫要沖動……你忘了世子爺臨走前的吩咐了嗎?”這安逸侯畢竟是皇帝派來的,而且他是世子爺親自把三城的事務交到他手里的,總要看看他到底如何行事才好……
俞興銳沉默了一瞬,僵硬地點了點頭,“李大人,我明白。”
俞興銳似是被說服了,在李守備跟前乖順得像個孩子,可是轉過頭卻暗暗地和身旁的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幾人都是心知肚明地點了點頭。
不遠處,小四稍稍緩下了馬速,朝后方看了看。
那些人并沒有刻意壓下聲音,以小四練武之人的耳聰目明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瞇眼,烏黑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冷冽的光芒……
感覺到身后的小四落后了,官語白也拉了拉馬繩,緩下了馬速,轉頭看向他,微微挑眉,“小四?”
“公子……”小四急忙道,試圖告訴官語白什么,卻被官語白一個了然卻又滿不在意的微笑制止了。
“我們回去吧。”
五個字就安撫小四略顯浮躁的心,小四最喜歡的就是這五個字了,對他來說,有公子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在他眼里,公子是無所不能的!
既然公子不在意,小四也不會把那些外界的紛紛擾擾惦記在心中,一夾馬腹,隨著官語白一起回守備府了。
兩人剛一回到守備府,就見一個年輕的校尉迎了上來,面上是喜笑顏開,與李守備等人的神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侯爺,”對方親熱且恭敬地對著官語白抱拳行禮,正是李云旗,“蕭世子已經出發了?”
“李校尉免禮。”官語白含笑道,點頭應了,態度溫和卻又透著一絲疏離。
心情大好的李云旗不以為意。
今日蕭奕出征,城中眾將皆是心中沉重,唯有李云旗頗感欣慰,抱拳對官語白又道:“侯爺,您接下來要掌管雁定、惠陵、永嘉三城的事宜,想必事務繁忙,若是有什么用的著末將的地方,還請侯爺盡管吩咐。”說著,他忍不住心里嘆道:這鎮南王世子雖然性子頑劣,有時候辦起事隨心所欲、劍走偏鋒,但倒是頗守君命,自己出征,就讓安逸侯來處置三城的事務。也難怪皇上會放這蕭世子回到南疆……
官語白淡淡地一笑,道:“多謝李校尉的好意,若是有需要李校尉的地方,本侯自當不會客氣。”頓了一下后,他又道,“本侯初掌三城諸事,還有不少公務,就先告辭了。”
三兩語就打發了李云旗后,官語白和小四繼續往正廳走去,一個在前,另一個在后,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融合成了一道……
半個時辰眨眼即逝,但是守備府的正廳仍然是空蕩蕩的,稀稀落落。
除了坐在主位太師椅上的官語白以外,只有李守備、鄭參將、傅云鶴和幾個零星的將領到了,其中也包括上次敗給了官語白的蘇逾明。
李守備和鄭參將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都有些擔憂。
沒想到俞興銳那些人竟然如此膽大,這也太不給安逸侯面子了……若是安逸侯惱羞成怒,還沒正式與南涼開戰,他們南疆軍先內斗起來,可如何是好!
李守備眉宇緊鎖,心頭沉重極了。
官語白氣定神閑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跟著從懷中掏出一塊金色的令牌,輕輕地放在了桌案上。
李守備、鄭參將和蘇逾明等人如何不認識這塊令牌,都是瞳孔一縮,差點沒失態地站起身來。
世子爺的令牌怎么會在安逸侯手里?!
這可是代表世子身份的令牌,這世上只此一塊,見令如見人。
無視眾人驚詫的眼神,官語白還是表情淡淡,微揚嗓門道:“來人!”
一個身穿盔甲的士兵大步進來行了軍禮。
官語白云淡風輕地下令道:“以鎮南王世子之命,召集眾將到此!”
士兵朗聲領命而去。
眾人心中皆是波濤洶涌,不知道是驚多還是疑多,李守備和鄭參將又互相看了看,這次的事怎么說都是俞興銳等人有錯,兩人本以為官語白會趁這個機會立威,卻不想對方竟然以世子之名行事……這安逸侯懷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眾將領心中雖驚疑不定,卻沒人問出口。
而傅云鶴對官語白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遲疑了一瞬,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一收,開口問道:“侯爺,我大哥的令牌怎么會在你手里?”你到底是作何打算?!
正廳中所有的目光都從那金色的令牌移到了官語白的臉上,每一雙眼睛都炯炯有神,等著他給他們一個答案。
李守備、蘇逾明等人心中隱隱升起一種連他們都不知道的期待……
官語白不疾不徐地說道:“南疆軍的主帥只能有一位。”
這句話意味深長,區區十個字卻簡明扼要地表明了他的態度——
一軍無二主!
南疆軍的主帥只能是蕭奕。
這一點無庸置疑。
他來此是協助鎮南王世子的,而不是來分權的,更不是來瓦解南疆軍的。
正廳中,安靜了一下來,寂靜無聲。
廳中的數人忍不住又是面面相覷,心道:安逸侯的意思是他不會越過世子爺行事?可是,他們能相信他嗎?
傅云鶴卻是明白了:沒有任何人能逼迫大哥,這塊令牌是大哥自愿給官語白的,也就代表了他的態度,大哥愿意相信官語白,相信官語白可以助南疆軍一臂之力。
那就簡單了。
傅云鶴勾了勾唇,自己只要相信大哥就好。
就在這種微妙詭異的氣氛中,俞興銳等將士陸續到了,他們來是因為世子爺的令牌,見令如見人,他們不能不尊世子爺。
可是一個個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心底更是忿忿不平。
官語白眉眼溫和,并沒有因為眾將的怠慢而有一絲一毫的怨惱,他在這雁定城不過月余,也無功績,沙盤那一戰說難聽些不過是紙上談兵,這些人又豈會輕易的信服于他。
盡管蕭奕當著眾將的面把三城事務交托給了他,但官語白知道,那些將士們的心里其實是不甘不愿的,所以,他才會特意選在阿奕出征當日,召集眾將,為的是讓所有人都正視此事,也正視他的存在,以免關鍵時刻貽誤軍機。
待到官語白喝完了一盅茶,眾將也都到齊并坐下,已經又過了半個時辰。
俞興銳等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等著官語白狐假虎威地訓斥他們,沒想到,官語白開場白竟然是——
“雖世子已率大軍出征,但是,這一戰的主戰場是在雁定城,而需要上陣廝殺的是你們……”
偌大的廳堂中,一片嘩然,眾將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蘇逾明更是差點沒掐了自己一把。
這也太玄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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