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還未落下,空中又傳來熟悉的鷹啼,小灰回來了,它猛地俯沖下來,隨“爪”一拋,也不管人能否接到,就把爪子里的東西丟了下去。
小四又是眉頭一抽,但還是跑了過去,準確地接住并順勢化去沖勁。
這一次,小灰獵來了一只山兔。
于是,烤架上之后便又多了一只光禿禿的烤兔。
竹子又使喚廚房做了一些小菜,兩人以茶代酒,一邊吃,一邊閑聊,直到月上柳梢頭,才各自回去歇息……
次日一大早,蕭奕、官語白一行七八人就出城往西南邊而去,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查看那片沼澤旁的那條小路,傅云鶴、于修凡和常懷熙也在其列。
小灰飛在他們的上方,一會兒飛到他們前方,一會兒又飛了回來,在他們頭頂盤旋不去,不時地發出嘹亮的叫聲,仿佛在催促他們再快一點!
南疆的十月比王都要熱上不少,此刻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高懸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中,陽光灼熱刺眼。
幸好,在官道上馳過幾里后,他們就馳入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四周的溫度瞬間驟降,才有了秋日涼爽的感覺。
于修凡和常懷熙在前方帶路。
于修凡一邊策馬在樹木之前穿梭,一邊回頭道:“大哥,穿過這片樹林,就是一片草地,與沼澤相接,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不小心陷入沼澤里,那可就麻煩了……”于修凡的語氣似乎頗有幾分感慨,聽得其他幾人都是眉頭一挑。
傅云鶴也不與于修凡客套,笑著直接問道:“小凡子,你不會是掉下去過吧?”
于修凡似乎想到了什么,抹了把冷汗道:“那倒是沒有,就差那么一點,幸好小熙子拉了我一把。”只不過,后來眼睜睜地看著一頭不小心陷進沼澤的野豬一步步地在他眼前遭遇覆頂之災,那還真讓他頗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小熙子,你現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于修凡熱情地看向常懷熙,“等回了駱越城,我請你喝酒……大家見者有份!”
被他這么一招呼,眾人都笑了,氣氛輕松愉快了不少。
只有常懷熙因為小熙子這個稱呼眉頭抽動了一下。
眾人繼續策馬前行,沒過多久,樹林前方就出現一片亮光,于修凡指著前方道:“前面就是樹林的出口了……”
樹林外一下子豁然開朗,前方是一片大平坦的的草地,再往前就是一大片沼澤,那深灰色的泥潭上稀稀落落地長了一些鮮綠色的水草,青色的浮萍……
眾人都緩下了馬速,沼澤上方彌漫著一種淡淡的白色霧氣,夾雜著一種冰冷腐臭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大家都小心,沼澤上有瘴氣,別太靠近了。還有,盡量沿著有樹木生長的地方走,樹木都長硬地上……”于修凡再次提醒道,這些日子,他著實下了一番苦功。
眾人小心翼翼地沿著這片沼澤走了兩里多路后,前方出現了一大片郁郁蔥蔥的荊棘叢,橫行肆虐,用它們長滿尖刺的莖干把四周其他的灌木擠得沒有生存之地。
一般人看這密密麻麻的尖刺,恐怕都望而生畏,根本就不會再往前走,沒想到于修凡和常懷熙竟能在這里找到一條路。
眾人的表情中都透著一絲驚訝,于修凡和常懷熙兩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做事倒是挺細致的。
“嘿嘿,”于修凡安靜不了幾息,摸著鼻子又道,“還是那天我打算獵一只兔子吃,眼睜睜看著那只兔子穿過了荊棘叢,才僥幸發現了那條小路……”
當他看到那只灰兔安然地穿過荊棘叢,竟沒有深陷于沼澤中,就意識到這幾叢荊棘叢后也許不是沼澤,趕忙把常懷熙給招呼了過來。
這一帶的荊棘條既堅硬又極具韌性,兩人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部分荊棘斬除,豁然發現在這叢荊棘之后,竟然別有洞天……
于修凡大致把那天的事說了一遍,說得眾人都是忍俊不禁,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常懷熙無語地在心里搖頭,這個于修凡還真是什么都拿來說……
兩個公子哥熟門熟路地一起把一叢用作偽裝的荊棘用劍鞘掃開,跟著,一條夾雜在荊棘叢之間的羊腸小徑展現在眾人眼前,這條長滿野草的小徑雖然狹窄,卻也足夠兩三人并行。因為路的兩邊長滿了荊棘叢,所以一眼望去,這條小徑就隱匿在了荊棘叢中,一直沒什么人發現。
蕭奕和官語白都是心中一喜,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凡子,你帶路。”
在蕭奕清朗的聲音中,他們再次翻身上馬。
由于修凡在最前方帶路,其他人緊隨其后地魚貫而入,沿著這條小徑一路往前,微風中,草色青青送馬蹄,眾人的身影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很快就消失不見……
走了近半個時辰后,領路的于修凡指著前方的一片小樹林道:“大哥,過了這片小樹林,就是一條官道。”
不過,于修凡和常懷熙手中的這份輿圖只是針對雁定城周邊一帶,因此他倆也不確定他們身在何處。
這一帶戰亂,現在官道上一片荒蕪,什么人也沒有,就算于修凡有心找人問問路,也無人可問……
一干人等很快就穿過了那片小樹林,然后停在官道邊,再次下馬。
這條官道足夠兩輛馬車并行,路的兩頭徑直延伸至遠方,一眼望不到盡頭。時值正午,烈日灼灼,金色的陽光曬得地面好似在發光似的,有些晃眼。
官語白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一會兒看看日頭的方位,一會兒又看地上的影子,若有所思,然后指著官道的一頭道:“這條官道應該是通往登歷城的。”
登歷城?!于修凡和常懷熙互相看了看,先是一喜,但隨即又想到也不知道這里距離登歷城有多遠,若是太遠的話,恐怕也起不到奇襲的效果……
官語白似乎發現了什么,大步朝官道中間走去,眾人都齊刷刷地朝他看去。
官語白撩袍蹲下身,查看著地面上數道清晰的轍印,深凹的車轍清晰可辨。他半垂眼眸,拿出了一方帕子,拈起一些土壤,捻動了幾下。
蕭奕走到他身旁,問道:“小白,你發現了什么?”
小白……常懷熙的眼角抽動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小熙子的稱呼其實也挺不錯的。
官語白將帕子遞給了小四,緩緩道:“這幾條轍印與其他的轍印不同,應該是近幾日留下的……”
眾人都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于修凡脫口而出道:“莫非是南涼人留下的?”
官語白用手指在地面上丈量了一番,道:“應該是。南涼馬車的軌距與我們大裕的馬車不同,這么深的轍印,他們的馬車上恐怕裝了不少東西。這里留下了數條轍印,看來這幾月來他們的馬車在這條官道上應該來回好幾次了……”
蕭奕面露喜色道:“這么說,這條官道應該是南涼人的必經之所。”既然是馬車留下的轍印,那么馬車中運送的十有八九是物資,要么是武器,要么是軍需,又或者是糧草……
無論是哪一種,對于他們而,都是大有可為!
今日這一趟真是大有收獲!
一時間,眾人都是喜笑顏開。
今日他們來的人不多,若這條官道真是南涼所重用的,久留反倒會打草驚蛇,于是,蕭奕下令原路返回。待回去雁定城后再另做打算。
上午走過一遍后,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對回去的路了然于心,比去時少花了一半的功夫就走出了這條小徑。于修凡和常懷熙又熟練地把小徑的入口偽裝了起來……
這時,上方的空中突然傳來小灰的叫聲,吸引得眾人都循聲看去,只見原本盤旋在高空的小灰似乎發現了什么,朝某個方向俯沖了下去。
于修凡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說道:“大哥,小灰難道是發現了什么獵物,捕獵去了?”說著,他垂涎欲滴地咽了咽口水,“我去看看,沒準還能沾沾小灰的光,吃點野味……”
于修凡利索地上馬,然后一夾馬腹,加快馬速,迫不及待地追著小灰往樹林的方向而去。常懷熙遲疑了一瞬,還是策馬跟了上去。
蕭奕笑吟吟地對官語白道:“小白,我們也看看去,沒準今天又有烤山雞吃了……”
話音未落,他和傅云鶴連人帶馬如閃電般沖出,官語白含笑地看著前方四個鮮衣怒馬的年輕公子哥,卻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頭,宛若秋日出游一般,愜意閑適。小四仍舊是如影隨形地跟在官語白身后。
今日出來的正事已經辦妥了,眾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走在最前方的于修凡追著半空中的小灰策馬奔馳了一段距離后,就見小灰在樹林口盤旋不去,不時發出清亮的啼叫聲。
于修凡稍稍將視線下移,才發現小灰的下方,有一老一少站在幾顆大樹下,正確地說,應該是一位老者和一名姑娘。
因著距離有些遠,他一時看不清那兩人的容貌,只看到那一老一少都穿著青色衣裳,分別背著一個竹籮。
于修凡下意識地“吁”了一聲,讓胯下的馬兒緩了下來。他微微瞇眼,總覺得那姑娘似乎有些眼熟。
他身后的常懷熙也看到了這兩人,驅使馬兒走到于修凡身旁,警覺地瞇了瞇眼。雖然這兩人看著不過是普通的一老一少,身單力薄,但是雁定城之前被南涼占領過,如今城內的百姓都不敢隨意出城,而其他城鎮的人也不敢到這附近來,再說,這里荒郊野外,這一老一少來此作甚?!
想到前幾日來過雁定城的南涼使臣,常懷熙心里越發警惕。
這兩人不會是南涼探子呢?
“世子爺……”
常懷熙正想回頭向蕭奕請命,由他和于修凡先過去探個究竟,卻聽前方那青衣姑娘指著半空中的小灰高喊起來:“小灰,你是小灰對不對?……外祖父,這一定是玥兒的小灰。”
常懷熙原本沒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這姑娘知道世子爺的鷹叫小灰,難道這一老一少是世子爺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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