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個僧人快步走了過來,對著人群單掌施禮道:“今日來寺中布施的蕭夫人臨時有事,委托敝寺幫忙布施齋菜,一炷香后開始。若是各位施主能幫忙享納,請去西廂房享用。”之后,兩個僧人就走了。
等候多時的香客們放心了,他們可不在乎那蕭夫人為什么臨時有事走了,只要素齋還有就好。
老婦念了聲佛,雙掌合十地笑道:“蕭夫人樂善好施,必然是有福的,就算一時有什么不順遂,佛祖一定也會保佑她的。”
“可不就是嗎?!”一個十四五歲、梳著一條麻花辮的小姑娘湊過來道,一張瓜子臉看來清秀可人,“幾位大姐,你們可聽說那位蕭夫人是何許人?”
這小姑娘正是畫眉,在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卸下了首飾后,畫眉混雜在香客中絲毫不顯眼。
那中年婦人朝她看去,好奇地問道:“小丫頭,你莫不是知道什么?”
畫眉神秘兮兮地說道:“我也是偶然聽到兩個小師傅在那邊聊天時說起的,說那位蕭夫人正是咱們世子妃。”
“世子妃?!”老婦先是怔了怔,然后倒吸一口氣。
不止是這幾個婦人,旁邊的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好奇地循聲看來。
小姑娘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可不就是!”頓了一下后,她又說道,“聽說世子妃剛剛在寺里被南涼人行刺了,所以才會匆匆回府。”
一句話仿佛在人群中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什么?剛才那位是世子妃?!”
“世子妃被南涼人偷襲了!”
“可惡,那些南涼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
更有人急切地追問道:“小姑娘,刺殺世子妃的南涼人可有抓到了?”
畫眉一臉憂愁地說道:“哎,好像是讓人給跑了。我剛過來的時候還看到河那邊圍了好多護衛,可能是跳了河吧。”
“我知道,我知道!”中年婦人搶話道,“寺里的竹林旁有條小河,好像一頭通到駱越城城外了吧。”
“可惡的南涼人!希望王府趕緊把他們捉拿歸案才好!”
“看來最近城里又要戒嚴了……”
“沒錯,萬一待會真的戒嚴了,不讓進城,那可就麻煩了。我得趕緊回城去!”
“是啊是啊。我也得回去給家里人都提點一下,最近可要小心那些臉生的可疑人士。”
“……”
畫眉不知不覺退出了人群,悄悄上了一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人群漸漸散去,不少人也顧不得那頓素齋了,紛紛離寺。
一傳十,十傳百。
不一會兒,不止是大佛寺的香客都知道了鎮南王世子妃在此遇襲,那伙南涼刺客潛逃在外,就連附近的一些小鎮、村落、乃至駱越城里都傳得沸沸揚揚。
百姓們都變得警覺起來,分外留心那些臉生的異鄉人。
這個時候,南宮玥的馬車已經抵達碧霄堂,她下了馬車就直接去了蕭奕的書房,朱興在書房外等了許久了。
老實說,朱興是真心不愿意世子妃以身作餌,去做這么危險的事,可是世子爺不在,他根本就攔不住。偏偏世子妃還不讓他跟去,只能提心吊膽地等在這里,這才幾個時辰,頭發都白了好幾根了。
盡管明白有暗衛在側,世子妃絕不會有事,可直到見到她毫發無傷,朱興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世子妃。”朱興嘮嘮叨叨地說道,“您以后千萬別這樣了,您要出了什么事,屬下怎么向世子爺交代呢,世子妃……”
南宮玥走進書房,在書案后坐了下來,含笑著問道:“扎西多吉現在在哪里?”
朱興的話被打斷,很郁悶地說道:“……扎西多吉在半個時辰前進了駱越城。”
南宮玥微微頜首,說道:“先不必打草驚蛇,另外,讓人傳話出去,就說有南涼的‘貴人’正躲藏在駱越城里。……順便,我受了驚嚇,你去一趟王爺那里回稟今日之事吧。”
朱興哀聲嘆氣地走了,只希望世子爺回來后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
朱興的運氣不錯,鎮南王正好在府里,在聽到朱興的稟報后,他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
在朱興來之前,鎮南王就聽聞世子妃在大佛寺遭到行刺,本來他還希望只是流,可是朱興一來就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僅如此,現在這件事就連駱越城里都傳遍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傳到安逸侯的耳中……安逸侯可是奉著皇命來的,駱越城里接二連三的出事,萬一讓安逸侯覺得南疆政事不順,混亂不堪,上折子參自己一本,到時候又是一個大麻煩。
鎮南王煩躁地聽著朱興的回話,一把心火仿佛被加了油、添了柴似的,越燒越旺。
朱興刻意回避了已經抓到五個南涼人的事,只說是人手不夠,為了保護世子妃讓南涼人遁河跑了。
鎮南王也是理解的,在那樣的關頭,當然是保護世子妃最重要。
朱興察觀色,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哎,王爺,南涼人屢次試圖對世子妃下手,實在其心可誅。上一次沒有成功,便又有了這一次,現在這一次又失敗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鎮南王若有所思,食指在書案上點動了幾下。朱興這話說的沒錯,雖然南涼人這次行刺不成應該已經逃遠了,可指不定城里還藏著另一波南涼人打算再一次向世子妃出手呢!事不過三,若是再有第三次,自己在安逸侯面前就真要顏面失盡了。
鎮南王當機立斷,命人宣來唐青鴻,先是讓他親率一百精兵以大佛寺為中心,一寸一寸地仔細搜,后又下令駱越城全城戒嚴。
于是,駱越城的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仿佛被層層烏云所籠罩,頗有幾分風聲鶴唳的味道。
駱越城的各條街道上,隨處可見一隊隊巡邏的士兵……早先,就有不少百姓聽聞世子妃遭南涼人行刺,此刻再看見如此做派,哪里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七嘴八舌地說著:
“原來是真的!駱越城里還有南涼的探子潛伏著!”
“聽說還不是普通人,是南涼那邊的貴人呢!”
“貴人?總不會是南涼主帥吧?”
“……”
話語間,又是一隊巡邏的士兵腳步隆隆地走過,路上的百姓紛紛壓低聲音,目送他們離去。
一條小巷子里,換了一身青衣短打的扎西多吉直到士兵的腳步聲遠去,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在巷子里左拐又繞,然后來到一家客棧的后門。確認沒人跟蹤后,扎西多吉利索地爬上一顆大樹,進了客棧二樓的某間房間。
九王朗瑪正在房間里焦躁地來回走動著。
朗瑪當發現城里開始戒嚴時就已心知不妙,尤其是聽到那沸沸揚揚的流,更是心知肚明扎西多吉他們的行動十有八九是失敗了!
此刻,一聽到有人翻窗進屋的聲音,朗瑪急忙看了過去,驚喜地喊道:“扎西多吉……”扎西多吉脫險了,那其他人呢!
朗瑪看著扎西多吉身后的窗子,卻失望地發現沒有人再翻過窗戶。
也就說,其他人都被抓了,甚至是……
朗瑪不由得雙拳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手背上青筋凸起,烏眸中幽深一片。
果然——
“九王,鎮南王世子妃在大佛寺設了陷阱……只有末將一人逃出。”扎西多吉面黑如炭,聲調僵硬地稟道。
雖然早知道是如此,但朗瑪還是覺得心頭受了重重一擊,雙瞳一縮。
終究還是他大意了,很顯然,這幾日鎮南王府是故作松懈,不動聲色地以世子妃為餌,引他們上鉤!
“九王,既然大佛寺是陷阱,說不定我們早就被盯上。現在城中正在四處搜查一個南涼貴人……末將擔心鎮南王定是知道了您就在城里。”扎西多吉略顯急躁地說道,“九王,這個時候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自己信心滿滿地前來,兩件事一件也沒辦妥,現在就要灰溜溜地逃出去……
可是扎西多吉說得也不無道理……
朗瑪沉默好一會兒,這才道:“鎮南王府已經有了提防,現在想要離城恐怕沒那么容易了。”他思考了片刻,道:“本王約了葉胤銘申時見面,他怎么說也是鎮南王的‘小舅子’,也許可以利用他幫助我們出城……”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未完待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