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雁卻是對齊王府最近的變故一無所知,疑惑地眨了眨眼:“霞表妹,你母親是怎么了?”
韓綺霞面露一絲尷尬,含蓄地說道:“母親最近病了一場,身子有些虛,父王說讓母親好好歇一歇,調理一下身子,讓大嫂暫時主持王府的中饋。”
傅云雁眨了眨眼,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齊王竟然讓蔣逸希這個庶長媳代替齊王妃主持起中饋!?
雖然韓綺霞說是因為齊王妃身子不適,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傅云雁看著韓綺霞,目露擔憂。齊王妃畢竟是韓綺霞的母親,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韓綺霞夾在蔣逸希和齊王妃中間必然是不好受。
沒想到韓綺霞眼神清澈,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顯然沒有一絲芥蒂。
蔣逸希大概猜到傅云雁的心思,笑道:“我剛接手王府的中饋,這些天多虧了你霞表妹幫我,否則我估計忙得都焦頭爛額了,今日恐怕還出不了門。”
說話的同時,蔣逸希復雜地脧了南宮玥和蕭霏一眼,那一日,不知道齊王妃的院子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以致過后這齊王府竟像是翻了天一樣。
蔣逸希只能確定此事必然是與方紫藤有關,那一日后,方紫藤便在院子里閉門不出,奇怪的是,方紫藤有了身孕,齊王府子嗣單薄,但齊王卻再也沒去看望過她……
蔣逸希知道不對勁,也知道南宮玥必然知道內情,卻也沒有多問。
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實際上,蔣逸希也沒時間想太多,驟然間接手了齊王府的中饋,饒是蔣逸希再能干,也忙得暈頭轉向。
畢竟齊王府的關系錯綜復雜,這幾個管事是齊王奶娘一派,那幾個管事是齊王母家的舊人,另一邊還有齊王妃留下的人手……這些人多是老油子,哪里會信服蔣逸希這個庶長媳,更何況齊王已經擺明說了等未來的世子妃過門后,中饋的事還是要轉交到世子妃手中。那也就是說蔣逸希不過是暫時過渡的,那些老油子又如何會敬她!
韓綺霞見蔣逸希忙得恨不得一人當兩人用,便干脆主動請纓給她做幫手,有了韓綺霞這個嫡長女坐鎮,多少也還是對部分管事、下人起了震懾的作用,也讓蔣逸希輕松了不少。
忙了小半月,罰了幾個挑事的,撤了些許躲懶拿喬的,升了幾個肯實干的……齊王府的各項事宜總算又井然有序了。
傅云雁看了韓綺霞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霞表妹是該跟著希姐姐多學一點,反正以后用得到的……”
南宮玥也是似笑非笑,看得韓綺霞俏臉生霞。
其實對韓綺霞來說,蔣逸希主持中饋亦是好事,作為長嫂,蔣逸希也可以幫她相看著婚事了,總比齊王妃要可靠得多。
蕭霏聽著她們說話,沉默不語,眸中卻透著一絲思吟之色。心想:要是齊王府因為齊王妃不賢無能以致后院混亂,陰私不斷,最后竟鬧出那等駭人聽聞的丑事,那么他們鎮南王府混亂的根源又是誰呢?
蕭霏眼中閃過一抹苦澀的光芒,想起那道奪母親誥命的圣旨、想起南疆的種種傳、想起易嬤嬤……她來王都本來是希望大哥能原諒母親,這樣母親才能得回王妃誥命,鎮南王府才不至于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料,可是這樣真的就可以粉飾太平了嗎?
“大妹妹。”這時,南宮玥溫和的聲音傳入了蕭霏的耳中,抬眼就看到南宮玥沖她笑著說道:“公主府的茯苓糕做的很是不錯,你嘗嘗。”
蕭霏煩亂的心好似安定了下來,點了點頭,拿起了一塊茯苓糕放進了嘴里,一向清冷的面上也浮現起了淺淺的笑意。
漸漸地,又有幾個府的姑娘三三兩兩地也來了月華閣,還有一些年輕的小媳婦,而年長的夫人們則去了另一邊說話。她們零零散散地坐開,有的和南宮玥她們一樣在閣中喝茶、閑聊,有的賞梅,也有的觀魚。因為人多口雜,南宮玥她們也不再聊私事,改說些日常的趣事來。
公主府的丫鬟見姑娘們饒有興致地在賞魚,特意送來了一些餌食過來。
這餌食紛紛揚揚地灑下去,一下子便引來很多金色的鯉魚,這貪嘴的魚兒甚至從水池中跳了出來,把幾個憑欄而坐的姑娘下了一跳,隨即便歡笑出聲。
外面還是冬日寒風凜凜,可是月華閣內的氣氛卻好似春日提前降臨……
突然,大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喧闐聲,月華閣中的不少姑娘都看了過去,然后站起身來,只見崔燕燕帶著擺衣和白慕筱在幾位姑娘的簇擁下走進閣中,原玉怡也陪著一起進來了。
眾人全都起身,上前行禮,“見過三皇子妃!”
寒暄了幾句后,便有不少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擺衣。
這個百越圣女在錦心會上連得三魁,也算是威名赫赫了,以往,她現身人前時一般都蒙著面紗,著一襲白裙,可是現在卻迥然不同了,她仿佛是變成了一個大裕女子,身穿桃粉色的衣裙,亦不再遮掩她絕色的容顏,唯有那雙湛藍色的眼眸還在提醒別人她是百越人!
至于白慕筱,也招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八月十五那晚發生的事在王都的貴人們之間早就傳開了,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眾人私下里皆都認定了她是盜用他人詩作來為自己揚名,實著厚顏無恥。可是皇帝居然還讓她做了三皇子側妃,也算是她命好了,自也有些人在私下里猜測,或許正是因為上次與百越的那個約定,皇上才會將錯就將。
可不管怎么樣,白慕筱的名字在王都的世家勛貴中早已成了笑柄,她居然還好意思出來見人,那還真是令人為之嘆服。
白慕筱自然感受到她們種種異樣的目光,來之前,她也早就做好了面對這一切的心理準備,于是若無其事地微微笑著,心里對自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南宮玥、傅云雁等人無奈地往崔燕燕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能裝作沒看到,只得也站起身來。
三皇子還未封王,眾女之中也唯有南宮玥不需要向崔燕燕屈膝,只需相互間行個平禮便是。
南宮玥還把蕭霏介紹了崔燕燕。
“原來是蕭大姑娘啊!”崔燕燕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蕭霏,她知道蕭霏乃是鎮南王妃小方氏的嫡女,小方氏與世子蕭奕夫婦不和,那是從王都到南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蕭霏既然是小方氏之女,那與世子妃南宮玥就是天然的敵人。
崔燕燕還不知道三皇子現在是何打算,但她可以先與蕭霏搞好關系。
想著,崔燕燕看著蕭霏的眼神就親切溫暖了許多。
“蕭姑娘果然是秀麗大方!”崔燕燕說著摘下了腕上的玳瑁鑲金嵌珠寶鐲,送給蕭霏作為見面禮。
“多謝三皇子妃。”蕭霏福身謝過。
這時,一個著青綠色長比甲的丫鬟走了進來,沖原玉怡行了禮后道:“縣主,長公主殿下吩咐,請貴客們前去坐船游湖賞梅。”
原玉怡微笑道:“那就請各位移駕了。”
坐船游湖,聽起來倒十分雅致。
眾位女賓眼中都閃現一抹趣味,一絲期待,這云城長公主果然是主意多,便是賞梅也要玩一點花樣出來,看來今日確實沒白來。
女賓們浩浩蕩蕩地隨丫鬟出了月華閣,從右邊的小徑繞過月華閣后,便見湖邊靜靜地停了一艘裝飾華麗的兩層大船,雕梁畫棟,看來氣派不凡。
等眾人一一上了船,又由丫鬟引進了二層的艙內。
艙內布置得就像是一個偌大的廳堂,其中燈火通明,各式桌椅案幾茶點水果更是一應俱全,角落里還擺放著幾個炭盆,一進去便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眾人由丫鬟們引導著按著身份高低落座,這廳堂中除了主位的太師椅外,兩邊各放了幾張飾有金漆雕花的圈椅,剩下的便是普通的交椅。
能坐在那幾張圈椅上都是皇宮貴族家至少是一二品的女眷,南宮玥是鎮南王世子妃,自然也坐在了其中一張上,剩下的幾張則分別坐了原玉怡、崔燕燕、齊王妃等貴人。
沒一會兒,就聽艙外有人唱報:“長公主殿下駕到。”
云城和原大奶奶由丫鬟們簇擁著進來了,眾人急忙起身向云城行禮。
“不必多禮。”云城笑著讓眾人起了身,“大家隨意就好。”
之后,云城端座在了主位的太師椅上,其他人也再次坐下,這才算開始今日的賞花宴。
這時,游船已經開始緩緩前行,原大奶奶指了指湖對面的一大片梅林,笑道:“今日難得與各位歡聚一堂,坐船賞梅,不知眾位閨秀可有興致來幾首詠梅詩?”她說話的同時,幾個丫鬟已經在幾張書桌上備好了筆墨紙硯。
賞花會作詩是慣例,大部分的閨秀都早有準備,因此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好些閨秀獻上了自己所做的詩詞,甚至還有善畫的閨秀在親友的起哄下畫了一幅湖邊臘梅圖。
一時間,賞花會的氣氛熱絡了起來。
丫鬟又念了一首某位姑娘所作的詠梅詩后,禮國公府的李思瑤突然嬌笑著道:“都說白側妃才思敏捷,作的一手好詩。不知道白側妃今日可有興致賦詩一首?”
此一出,女眷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白慕筱身上,大都目含嘲諷。
李思瑤如何不知道白慕筱被傳盜竊詩作一事,卻故意在眾目睽睽下提出如此要求,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李思瑤是禮國公府嫡女,太后娘娘的侄孫女,說話做事自然是有恃無恐。
白慕筱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面沉如水。
李思瑤卻是緊追不舍:“白側妃這是怎么了?作首詩而已,與你而,有何難的?”她身旁的一位姑娘拿著帕子掩嘴笑著。
一旁的云城沒說什么,卻是微微皺眉。把李思瑤從心中的名單中劃去了,如此性子要是娶回來,豈不是府里天天跟打仗似的。
白慕筱心中暗恨,對她而,作詩確實不難,可是偏偏自己如今背負了剽竊之名,就算是她再作出精彩絕倫的詩作,又有幾人會信?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崔燕燕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慕筱一眼,突然開口道:“李姑娘,白側妃如今已為人婦,可不比‘從前’了,以后‘為君洗手做羹湯’才是正道。”
崔燕燕的話聽似規規矩矩,但細品之下又是字字意味深長,不少姑娘都竊笑著交頭接耳。
不過,既然崔燕燕發話了,李思瑤也要給三皇子妃幾分面子,便隨口附和道:“三皇子妃說得是。”
白慕筱氣得肺都要炸了,心中更恨:她何須崔燕燕假裝大度為她解圍!
一瞬間,南宮玥在行宮說的話又一次回蕩在了白慕筱的耳邊:“筱表妹……我乃堂堂藩王世子妃,朝廷的從一品郡主。而你呢,說得好聽是皇子側妃,說得不好聽,不過是一個妾……你要記著,你不配!”
這一刻,白慕筱深刻地意識到南宮玥說得不錯,自己說的好聽是皇子側妃,但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妾,任誰都可以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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