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張二姑娘都進了廟里,顯然這件事是不成了!
有些人家松了一口氣,但另有一些等著看熱鬧的人家——比如齊王府就很是失望,而那張家更是就此閉門不出,一副安靜思過的樣子,只聽說府里的大夫人病了,叫了幾回大夫。
然而沒過幾日,張家所鬧出來的這件事又被另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所淹沒——
紫薇星黯淡,有隕落之象!
此事不知從何時起,在王都中傳得沸沸揚揚,上到文武百官,下到販夫走卒,全都議論紛紛。
這紫微星乃“斗數之主”,是“帝星”,可以說是代表著皇帝的命數。
當今皇上正值壯年,莫非……
這江山是要換人了?
終于,紫薇星之說,也被傳到了皇上耳中。
這一日的早朝,欽天監的王監副上前一步,躬身稟告道:“稟皇上,近日臣夜觀星象,發現紫薇星比平時黯淡了幾分……”
皇帝聞面露驚色,一雙銳目微微瞇起。
星象之說,寧愿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紫薇星黯淡,這代表了什么呢?
皇帝一陣心驚,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沉聲道:“王愛卿,可知紫薇星因何而黯淡了,可有法子令其紫薇星恢復如前?”
王監副回道:“皇上,紫薇星雖然比平時黯淡,但卻并無其他屬星掩蓋其光芒……”
那就是說并沒有出現其他威脅自己帝位的新星!皇帝的臉色稍稍舒緩了幾分,只是紫薇星黯淡畢竟是不祥之兆。皇帝依舊眉頭微蹙,眼底陰霾猶在。
朝堂之上,一片靜默。
這幾日來,這些朝臣們自然也聽聞了關于紫薇星黯淡的傳聞,這樣的事,私下里議論一下倒也罷了,可不敢在朝堂之上信口而來,因而全都緘默不語。
這時,兵部侍郎于乘風出列,恭敬地說道:“稟皇上,微臣對星象亦有所涉獵,這紫微星黯淡,必是上天有所警示。”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又道,“佛有語‘垢去明存,猶如磨鏡’,微臣以為,只要找到上天警示的原因,去除污穢,必然能恢復紫薇星的光彩!”
王監副緊跟著又說道:“微臣斗膽,敢問皇上,近日朝堂上可有什么未解之事?或者民間可有何冤假錯案?又或者可有人仗著皇上之勢作威作福?……再或者,皇上身邊親近之人可有什么大難變故?”
皇帝若有所思,目光凌厲地掃向殿中百官,冷聲道:“朝中可有大事瞞而未報的?”
“臣等不敢。”同一時間,所有的大臣紛紛躬身應道,心想:近日朝局一派詳和,若說有什么大事,也就只有北疆和南疆的戰事了。可是如今同長狄之戰,北疆軍雖然與長狄對峙不下,一時分不出勝負,但也穩住了戰局,殺了長狄的威風。至于南疆,更是連連大捷,大敗南蠻,奪了大半城池回來……照道理,兩方的戰況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應該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皇帝冷哼了一聲:“諒你們也不敢!”說著又沉吟了一下,道,“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忙出列:“臣在!”
“替朕好好查查,最近可有什么冤假錯案!”
“臣遵旨。”大理寺卿領命,心里卻有幾分不以為然:冤假錯案?這哪朝哪代沒有冤假錯案,如果只是普通的冤假錯案,恐怕還不至于會影響紫微星的運勢!……這么一想,若真的有冤案,便必然不會是普通的案件,涉及的也不會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大理寺卿心中一寒,幾乎不敢再細思下去,躬身退了回去。
皇帝的臉色更黑了,心中十分煩躁,吩咐一旁的劉公公道:“懷恩,傳朕的口諭,讓京兆府尹給朕細細地查,若有人膽敢壞朕之名聲,敗壞朝綱法紀,嚴懲不怠!”
“是,皇上。”劉公公應聲后,連忙派內侍前往京兆府傳皇帝的口喻。
皇帝果斷地下了一連串命令后,終于也想到了最后一點,低聲喃喃道:“至于朕身邊親近之人,莫非是二公主……”
二公主年紀輕輕的就去了,皇帝心里自然也是難過的,可是,事已至此,再難過又如何呢?
想到二公主,皇帝不由也想起了幾日前發生在恩國公府賞花宴上的那場鬧劇……思吟不語。
金鑾殿上,一片寂靜,悄無聲息。
所有的大臣們都聽到了皇上那句喃喃的“二公主”,不禁面面相覷。
散朝后,相熟的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走了出來,不知是誰忍不住開口道:“……你說,真是因為二公主嗎?”
“誰知道啊。”另一個大臣說道,“這紫薇星黯淡總非什么祥兆。”
“我聽說二公主是有心愿未了,以致芳魂久留人間……”于乘風走了過去,憂心忡忡地說道,“二公主畢竟是天之鳳女,她久久不愿去地府投胎或許便是這紫薇星黯淡的原因所在。”
兩個大臣皆是沉思著點頭,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于大人慎。”就聽南宮穆冷聲駁斥道,“你也是堂堂兩榜進士出身,身為朝臣卻像市井販夫走卒一般,亂咬舌根,真是愧對你所讀的圣賢之書。”
于乘風惱羞成怒道:“南宮大人!你這話又是何意?”
南宮穆絲毫瞧不上他的作派,一本正經道:“紫薇星黯淡乃是天象,你卻偏要扯到二公主遺愿未了,芳魂不散,這與那些鄉間的無知婦孺有何區別?”
于乘風恨恨地望著他,好歹還記得三皇子的吩咐,強行忍下了這口氣,用力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另兩位先前在議論的大臣也干笑著向南宮穆拱了拱手,快步而去。
南宮穆站在原地,臉色低沉。
朝堂中的這番爭論在不知不覺中傳揚了出去,把紫薇星黯淡一說推到了更高潮……
就連在鎮南王府閉門不出的南宮玥也有了耳聞。
聽到了鵲兒繪聲繪色地說著市井中的傳,南宮玥不禁放下了手中的賬冊,抿唇輕笑。
“世子妃,您還笑。”百合著急地說道,“接下來,他們肯定要說為了讓二公主瞑目,就得讓她嫁進我們王府。這些人真是的,張二姑娘都進廟里了也不安生。”
“這么快就安生了,這二公主豈不是白白死了。”南宮玥的臉上絲毫沒有緊張之色,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三皇子這一次居然利用起了星象和流。”
如此周密的謀算,若非出自韓凌賦,光憑張嬪和張家可辦不到。
“他們還真想讓二公主的靈位進咱們王府的門?”百合憤憤道,“簡直太不要臉了!”
“第一步就是讓二公主的靈位進門,第二步就是要從宗族中給二公主過繼一個孩子,至于第三步嘛……”南宮玥冷笑道,“恐怕我的存在就會礙眼了。”
南宮玥在最初布局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韓凌賦居然打著讓張二姑娘捧二公主靈位進門的主意,她不過是前世經歷的多了,凡事都有了戒心,才想著以備無患,沒想到果然不是她多慮!
“世子妃。”百合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說道,“您一定有主意吧?”
“星象之說倒是正和我意。”南宮玥笑著說道,“這一次,就讓三皇子嘗嘗什么叫作‘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百合眨眨眼睛,一臉興奮地望著她。
“百卉,你去一趟外院,讓朱興替我做一件事……”
百卉聽得眸光閃動,連連點頭。
……
不過區區幾日,王都中又有了新一波流,以比之前猛烈幾倍的速度傳了開來。
直到……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云城長公主府中,云城一臉怒容的坐在羅漢床上,看著底下的吳嬤嬤。
吳嬤嬤一臉惶恐,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現在王都里都在傳說紫薇星黯淡是因著二公主未婚失貞所致。”
云城再如何不喜二公主,二公主也是韓家的姑娘,她的頭上被冠上了失貞的名義,云城的臉面也不好看。
云城沉著臉問道:“市井之中怎么會這等傳?京兆府難道都不管管嗎?!”
吳嬤嬤額頭冷汗直流,口中則說道:“……殿下可還記得幾月前,二公主殿下私自出宮之事?當時便有傳說二公主是與人私奔了。”
這件事,云城當然記得,臉色又黑了幾分。
吳嬤嬤則繼續說道:“先前有傳說紫薇星黯淡乃是天象示警,但我大裕近來國泰民安,并無任何異常,唯獨皇上的親女二公主早夭。于是,便有好事之徒翻出了二公主私奔之事,說是因為公主以不潔之身葬于皇陵,觸怒了皇陵中的先祖們,這才以紫薇星的變化來提點皇上……”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看了一眼云城的臉色,這才繼續道,“這幾日來……已經傳遍了王都。”
云城的臉色冰冷。
紫薇星黯淡之事,前兩日,她去宮里向太后請安時,太后也提到說是欽天監的王監副觀察星象所見,并非是市井胡。
二公主與人私奔雖假,但也確實私逃出宮過。
近日朝堂上也沒什么大事發生,皇兄的身體也還算康健,莫非這紫薇星之事真得是應在了二公主的身上?
而且,太后也曾說過,張家在藥王廟為二公主做法事時,佛前的蠟燭卻突然自己倒了,還燒毀了大殿。
這種種不吉的兆頭都與二公主有關,難道說二公主真得……
云城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沉吟一下,沉聲吩咐道:“吳嬤嬤,你讓于侍衛長派人沿著二公主當日出宮的路線再仔細查查,查清楚二公主出宮后的具體行蹤,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說著云城的目光中透出凌厲的光芒,“一有消息,即刻回來稟報。”既然自己答應了母后要把事情查清楚,那就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是,殿下。”吳嬤嬤領命退下。
坐在一旁的原玉怡好像這才回過神來,表情復雜地說道:“娘,二公主她……”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公主竟然還曾私逃出宮?!“二公主是怎么出的宮啊?她的膽子怎么就這么大?”原玉怡不可思議地嘆道。
云城正心煩著,不屑地說道:“這二公主就是被張嬪給養歪了!居然歪到這樣的地步,虧得你外祖母當年去禮佛時帶著她在身邊教導了一陣子,居然也沒能糾正過來,看來骨子里就同張家一樣上不了臺面!”
“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云城招招手讓原玉怡到她身邊坐下,柔聲道,“怡姐兒,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和你爹也該給你相看起來……你若是有什么中意的,別害羞,盡管跟娘說……”
“娘!”原玉怡瞬間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別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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