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宮玥有些不贊同地皺起眉,南宮琤又說道:“你放心吧,三妹妹,我不會任由旁人欺到頭上的。若此事,母親難以處置妥當,我定回去稟明二嬸嬸。”
南宮玥這才微微點頭,又思忖著問道:“裴二夫人如此做派,可是有什么原因?”
“或許是為著二弟被列為伴讀人選一事。”南宮琤略帶遲疑地說道,“先前,二房正在說服幾位族老同意改換世子,據說已經有些族老心動了,可是自打二弟的事傳出來以后,他們全都義正辭地拒絕了。”
畢竟建安伯府的世子夫人南宮琤是南宮家的嫡長女,是南宮昕的長姐。
“原來是這樣……”南宮玥算是了然了,安慰著說道,“大姐姐你先別急,就在我這兒待上一會兒吧,若你不放心世子,我讓人在前院給你們收拾一個院子歇歇。”
“不勞煩妹妹了。”南宮琤含笑道,“我……”
說話間,鵲兒喜滋滋地跑了進來,歡喜著說道,“世子妃,大姑奶奶大喜,咱們的二舅爺被皇上親自擇選為五皇子伴讀了!”
“太好了!”
南宮琤和南宮玥姐妹倆不禁相視,喜出望外地站了起來。
南宮玥更是欣喜若狂,她就知道哥哥絕對不會比別人差!
五皇子的伴讀人選正式確定——蔣家的蔣明清和南宮家的南宮昕。此事,很快就傳遍了朝野,同時也傳到了詠陽大長公主府里,當傅大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南宮昕,南宮府的二少爺被選為五皇子的伴讀了?”傅大夫人不由又問了一遍。
莫嬤嬤復雜地看了傅大夫人身旁掩不住喜意的傅云雁一眼,點頭道:“是的,大夫人。”頓了頓后,她又補充道,“聽說皇上在御書房考校了六位公子的學問和人品,當場就點了南宮二公子。”
這皇子的伴讀要求是很高的,畢竟沒準就是給未來的皇帝挑選近臣與親信,就算不是候選人中學問最出色的一個,那也必須學問夠硬,人品出眾,否則就算一時過得了皇帝這關,以后在太傅那里也得露相,所以混水摸魚絕不可能。
看著母親臉上掩不住訝色,傅云雁在一旁得意地說道:“娘,我就說了嘛,阿昕不是傻子,您偏不信!”
傅大夫人沒有說話,卻是若有所思,想到和南宮昕見過的幾面,他確實說話條理分明,不是太傻的樣子,只是有時候會露出特別天真、孩子氣的表情和語句……難道說只是性格作祟?想想六娘有時候也孩子氣得緊。
這若是撇開這個問題,南宮昕也未必與六娘不合適……
傅大夫人心中有些煩躁,一方面覺得她既然已經拒絕了,就不該再去考慮南宮昕,而另一方面她又委實為六娘的親事感到擔憂。
畢竟因為齊王妃的刻意宣揚,王都好多人家都以為傅家要與齊王府結親,就算自己散播消息否認了此事,但是傷害已經造成。
一旦涉及到親事,有些謠對于男子也許沒什么,但對女兒家,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壞了名聲。本來傅云雁的婚事,傅大夫人并不著急,覺得盡可以慢慢挑著揀著,可是現在卻怕連挑揀的機會都沒有就把傅云雁拖成了大姑娘,以后再來后悔莫及卻是晚了!
此刻,煩惱的并不止有傅大夫人,還有韓凌賦……
當得知皇帝擇了南宮昕為五皇子伴讀后,韓凌賦立刻匆匆離宮,到了張府。
一見到張勉之,韓凌賦便臉色難看地說道:“舅舅,你聽說了吧,父皇選了南宮昕為五皇弟的伴讀!”
張勉之和張逸雨行了禮后,前者神色凝重的將他迎入了書房。
待坐定后,張勉之眉宇緊蹙道,“殿下,這對我們太不利了。那個南宮昕是鎮南王世子妃的胞兄,本來鎮南王世子妃就同皇后交好,如今南宮昕成了五皇子的伴讀,五皇子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他的心頭發慌,越想越是不敢想下去,“皇上這樣安排,難道真的是想要讓……”
他余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浮現同一個想法:
皇帝這是不是在為五皇子的未來鋪路了?
韓凌賦面沉如水,最近這一段日子,他隱隱能感覺到皇帝對他日漸冷淡,本來就讓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現在皇帝又對五皇弟做了這樣一番安排,更是讓他覺得危機重重,長此下去,他只會離那至尊之座越來越遠……
他又怎么能甘心!?
韓凌賦緩緩地問道:“舅舅,如今這個局面,我們應該怎么辦?”
“殿下,依臣之見,南宮府可以暫先撇到一邊,”張勉之沉吟著道,“南宮秦此人,并不想卷入奪嫡之中……要不然……”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韓凌賦一眼。
韓凌賦明白他的下之意,要不然,南宮秦早就把南宮琤嫁給他了……可偏偏南宮秦腦子一根筋,甚至不肯同意過繼白慕筱,這才讓他和白慕筱落入如今的困境。
想到這里,韓凌賦眼中幽暗如一汪深潭。
“至于鎮南王府,”張勉之凝重地說道,“那就要看這次鎮南王世子的南疆之行會如何了。若是蕭奕得勢而歸,南宮玥再從中牽線,沒準真的讓皇后和鎮南王府結成同盟。”說著張勉之長嘆一聲,面露復雜,“若是皇上允了并嫡一事就好了。”
“父親,現在再說這些也于事無補。”張逸雨是張勉之的嫡長子,他沉思著說道,“既然當日與蕭奕撕破了臉,就應該想到有這么一天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如何來彌補。既然‘并嫡’一事已不可行,還是得想想有沒有別的法子。若是讓蕭奕站在了五皇子這一邊,對表弟可是相當不利的。”
韓凌賦同意地點點頭,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當日就不該輕信筱兒的話,去布那個局。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逝,畢竟筱兒也是想幫他而已,誰又知道,蕭奕還會有回南疆,執掌大局的機會!
“蕭奕雖已娶妻,但搖光郡主畢竟年歲尚幼,蕭奕身邊總要有人伺候。”韓凌賦想著,看向了張勉之,問道,“不知舅舅可舍得荏表妹?”
張伊荏是張勉之的嫡次女,才貌雙全,在王都也是頗享盛名的。
張勉之微一怔,隨即意識到,韓凌賦是想把張伊荏許給蕭奕為側妃。
雖是側妃,但搖光郡主離及笄尚有兩年,張伊荏入府若能先一步生下長子,那蕭奕與張家,乃至與三皇子可就能綁在一起了。
張勉之捋須道:“自然舍得。”
韓凌賦滿意地點頭道:“此事還當細細謀劃才行。”他頓了頓,又道,“……此外,舅舅,上次你同工部趙侍郎聊得如何了?”
“那個趙信楊,”張勉之面露不悅,聲音稍揚,“根本就是墻頭草,一聽說五皇子要選伴讀了,和他談起正事,就開始模棱兩可起來,逼得緊了,就和你打哈哈,還問起了你表兄的婚事,想要讓你表兄娶他的女兒,想得倒美!”
“那就算了。”韓凌賦神色淡淡。
張逸雨可是張家下一代最有出息的,為了拉攏趙信楊這么一株墻頭草去聯姻,那可不值得。
聯姻的上佳人選多的是,比如關內衛祝大將軍之女祝二娘,詠陽大長公主府的傅云雁,那可都還待字閨中呢。
想起傅云雁,韓凌賦就試探地問張勉之:“舅舅,對于表兄的婚事,你覺得詠陽大長公主府的姑娘如何?”
“殿下指的可是那傅家六姑娘?”張勉之眉頭一揚,“那個傳正在同齊王世子議親但后來傅大夫人又否認此事的傅云雁?”
張逸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瞇了瞇眼,嘆道:“齊王妃為了同詠陽大長公主結親,可算是步步緊逼了,只是我們若是上門求親,那可就得罪了齊王府了。”他看了韓凌賦一眼,“殿下可想好了?”
在這個當口求娶傅云雁自然是會得罪齊王府,不過,想到能拉攏詠陽大長公主,韓凌賦覺得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
韓凌賦滿不在意地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傅云雁的親事可還沒訂下呢,舅舅上門提親也合情合理……不過倒是可以再等等,如今流傳得正兇,難免有損傅云雁的閨譽,咱們可以等傅大夫人急了,才好成事。”
三人互看了一眼,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內侍緊張的聲音:“殿下,奴才有要事稟告!”這個內侍是平日服侍三皇子的小太監,他明知三皇子在和張家父子商議要事,卻還跑來打擾,那此事必定是真的非同小可。
韓凌賦與張家父子互看一眼,忙道:“小勵子,進來吧。”
小勵子臉色發白地走了進來,渾身甚至微微發著抖,韓凌賦還沒看到小勵子這個樣子過,不由心中一沉。
小勵子恭敬地俯身,顫聲稟告道:“殿……殿下,二公主她,她……”他幾乎說不出口。
“皇姐怎么了?”韓凌賦忙問道。
小勵子深吸一口氣,終于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二公主她薨了!”
二公主死了?!
這個消息砸得書房中的三人都是耳中嗡嗡作響,幾乎懷疑這是在做夢。
韓凌賦很想再質問小勵子一次,可是這么大事小勵子如何敢謊報。
韓凌賦臉色發白地沖出了張府的書房,他必須盡快回宮!
同一時間,鎮南王府的南宮玥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她聞,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二公主竟然就這么沒了?雖然前幾日她也在鳳鸞宮中聽說過二公主在皇陵重病的消息,可是無論是皇后,還是她,都以為是二公主又在耍什么花樣,畢竟二公主也不是第一次玩這樣的把戲,沒想到……
南宮玥神色凝重地吩咐道:“百卉,你吩咐朱興讓宮里的人留意一下。”
“是,世子妃。”百卉應聲后,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南宮玥煩躁地在小書房里來回走動著,雖然讓人去留意了,但是她的心緒還是無法平靜,心里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
二公主去世一事雖然在一部分人心中激起了些許漣漪,卻沒有在朝堂和王都引起多大的響動。
第二日早朝,另一件事如同一塊巨石驟然砸下,引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金鑾殿上,百官矚目之下,禮部侍郎向皇帝上折,請旨立中宮嫡子五皇子為太子。
從前,也曾有人向皇帝上過同樣的折子,可是都被皇帝以五皇子體弱為由給駁了回去,可是這一次,皇帝卻是意外地沒有立刻駁斥,只說立儲一事,事關重大,他要仔細斟酌考慮。
那之后,又聽說皇帝幾次召了五皇子過去說話,考教學問,對五皇子贊賞有加。
眾人還在驚疑不定地揣摩著圣意,皇后的母家恩國公府忽然一改往日的低調,向王都的一些王室宗親勛貴世家下了賞菊宴的帖子。
南宮玥和恩國公府的關系一向不錯,再加上她又是鎮南王世子妃,這帖子自然也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南宮玥拿著大紅燙金的帖子,想著最近的朝中動向,心思翻涌。
上一世由于皇后嫡子早夭,大皇子被貶,二皇子身殘,南宮家才會傾全力的支持韓凌賦。而現在,皇后即有嫡子,以南宮家而,永遠只會站在五皇子這一邊。大伯和爹爹會同意哥哥去成為五皇子的伴讀應該也是因為這一點。
一旦五皇子被立為太子,那韓凌賦將來想要繼承大統,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韓凌賦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看來他很快也會有所動作了……
朝堂上恐怕是要再起風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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