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這么眉頭一挑,已經嚇得東家差點沒跳起來,忙改口道:“半個月?”
蕭奕看著他,沒說話,但是東家已如驚弓之鳥,滿頭大汗地忙不迭又改口:“一個月!我們義診一個月!”
蕭奕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你若是陽奉陰違……”
“小的不敢,小的絕對不敢!”東家連聲擺手道。
一旁的林子然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只是眉頭緊蹙地看著蕭奕。這個鎮南王世子果然如傳般,是個只會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紈绔子弟!
表妹許配給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從黃家藥行離開后,蕭奕見著快午時了,便提議去歸元閣用午膳。
其他人也沒有異議,不過這頓午膳吃得絕不算愉快,短短的半個時辰,南宮玥已經確信表兄林子然對蕭奕有各種意見,那似乎不像是簡單的偏見。
南宮玥若有所思,卻沒有說什么。
午膳后,南宮玥和蕭奕帶著林凈塵和林子然繼續在王都城里轉悠,興致勃勃地逛了一下午,這才把兩人送回了暫住之地。
之后,蕭奕又親自送南宮玥、南宮昕兄妹回南宮府,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回來的路上,他們特意去一家老字號買了林氏最喜歡的玫瑰糕,南宮昕興致勃勃的要親自給林氏送去。
去往淺云院的路上,南宮玥見四下無人,就悄聲向南宮昕問道:“哥哥,你和外公他們到黃家藥行前,你們去了哪些地方,可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然表哥和阿奕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南宮昕搔了搔頭,有些苦惱地說道:“大概是因為那位李姑娘吧……”
“李姑娘?哪位李姑娘?”南宮玥眉頭微揚,怎么和一個姑娘扯上關系了?
“妹妹你不認識,是我們在七彎巷遇上的。”頓了頓后,南宮昕干脆從頭說起,“今日早上我和阿奕去接外祖父和然表哥的時候,外祖父已經一人先去藥行街了,就留了表兄在那里等我們。于是我們三人就一起騎馬去藥行街,誰知道我們路過七彎巷的時候,阿奕的越影不小心撞上了一位李姑娘,然表哥可能是因為這事在生阿奕的氣吧。”
南宮玥眉梢微挑,問道:“阿奕的馬撞傷了人?”
“妹妹別擔心,李姑娘沒有受傷。”南宮昕連忙解釋,并佩服地贊道,“阿奕的騎術果然是高明,在距離不到幾寸的時候,硬是把越影給停了下來。本來這事也不能怪阿奕。我們好好地在騎馬,那位李姑娘突然從拐角沖了出來,幸虧阿奕的反應夠快,但是李姑娘還是受了驚,嚇得暈過去了。”
“既然那姑娘沒事,那不就好了。那位李姑娘后來又如何了?”南宮玥奇怪地挑眉。這既沒有傷人,也沒出人命,然表哥怎么就把蕭奕給厭上了呢?
南宮昕說道:“那李姑娘很快就醒了,直說她沒事,不關阿奕的事,是她急著去給她爹去抓藥,走得急了,沒看路才不小心沖到了馬前,還說她暈倒也是因為最近幾天沒吃飯……她還一個勁地向阿奕道歉來著。”說著南宮昕嘆了口氣,同情地說道,“李姑娘看著也挺可憐的,衣服上好多補丁,看著也很憔悴。她爹都病了快一個月了,家里的銀兩都拿來看病了。”
南宮玥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她怎么覺著這故事聽著有些耳熟……倒有些像戲本子的橋段。如果是戲本里,接下來該如何發展?
南宮玥不由好笑起來,語帶深意地說道:“那李姑娘倒是通情達理。”
“后來阿奕丟給了她一錠銀子作為補償,誰知道那李姑娘不肯收,說是無功不受祿,她怎么能平白接受阿奕的好處。阿奕說她若是不要,可以給乞丐,然后就騎馬走了。……然后然表哥就生氣了。”南宮玥苦惱地皺了皺眉,其實他都不太明白然表哥為什么要生氣,“然表哥說阿奕太囂張,說他做錯了事不但不知悔改,還要折辱李姑娘。阿奕就說,如果然表哥這么有善心的話,可以去幫助李姑娘醫治她的父親,跟著就不理會然表哥,自己走了。”
說著,南宮昕又想到了什么,道:“對了。妹妹,我們還遇上了筱表妹。”
白慕筱?!南宮玥倒生出了幾分興致來,“怎么回事?”
“阿奕走了以后,然表哥本來想去幫幫那位李姑娘。正好筱表妹趕在了我們前頭,讓丫鬟扶起了李姑娘,之后,我們就一起把李姑娘送到最近的一家醫館去了,然后才去找外祖父、阿奕他們會合。”
南宮玥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筱表妹還是那么善心。”
南宮昕敏銳地說道:“妹妹,我覺得筱表妹好像跟小時候不太一樣了。”
南宮玥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這突然冒出來的李姑娘卻讓她有些興趣。這一出,這到底是碰巧,還是……
話語間,兩人到了淺云院,而此時,他們口中的白慕筱卻正在太白樓二樓的雅座之中飲茶,與她隔桌而坐的是一個優雅貴氣的俊朗男子,正是三皇子韓凌賦。
自獵宮回來以后,兩人時時會見面,白慕筱能夠體會到他對自己的情意,可是她不想為了這一份喜歡而委屈了自己。
若注定嫁不了他為妻,那她會輔佐他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成為他心中永遠的朱砂痣。
韓凌賦目光灼熱的望著她,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并說道:“……筱兒,今日父皇在早朝后特意把我叫去了御書房,說是過些日子打算讓我去兵部待一陣子。……皇子之中,我還是第一個被派去六部見習的,真是虧了你為我出的主意。”
“能對殿下有所幫助,我就心滿意足了。”白慕筱榮辱不驚地說道,“皇上這次用您,依筱兒所見,也有著試探之意,想看看殿下是不是會借此機會攏絡朝臣,培植黨羽。所以,殿下屆時只要好生辦差便是,其他無須理會。朝臣們都是一些見風使舵的,只要看到殿下受皇上恩寵,自然而然的就會靠向您。”
韓凌賦沉思著點點頭,“筱兒說的沒錯,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定不能因小失大。”
白慕筱含笑著繼續說道:“筱兒還有幾句話想要送給殿下。”
“筱兒請說。”
“殿下,皇上雖是天子,可也是您的君父。殿下,在您把皇上當作君主對待的時候,也不要忘記了他同時也是您的父親。”白慕筱緩緩地說道,面色沉穩,黑亮的眼眸中透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您應該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一個兒子對父親的儒慕之情,崇拜之情。”
韓凌賦若有所思,“比如說……”
“平時殿下可以送些貼心的小禮物給皇上。”白慕筱自信地侃侃而談,“皇上富有四海,要什么有什么,可不是也有一句話叫禮輕情義重?殿下送的東西也許不值幾個錢,可只要是讓皇上感受到了殿下的孝心,那可比送那些個珍奇之物有用得多了!殿下還可以送些自己親手做的小禮物,送些吃的用的,適當地表現一個兒子對父親的關心。皇上輕易出不得宮,殿下若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也可以弄來給皇上欣賞把玩。”說到這里,她抿唇笑了,“說不定,還能讓皇上體味一把與民同樂的樂趣。”
韓凌賦聽得雙目閃閃發亮,灼灼地看著白慕筱,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殿下過獎了,小女愧不敢當。”白慕筱謙虛地道,“是殿下心胸寬廣,這普通的男子又豈會聽我這小女子之。殿下能廣納諫,乃是君王之道。”
白慕筱幾句話說得韓凌賦心頭火熱,戀慕地說道:“筱兒你的見識絲毫不輸于那些堂堂七尺男兒,讓本宮嘆服!”
白慕筱微微垂目,臉上起了一片淡淡的紅暈。
“筱兒,”韓凌賦深情地望著她說道,“今日約你出來,其實是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已經想到法子可以明媒正娶你為正妃了。”
白慕筱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看著與她不過咫尺之距的韓凌賦。
她自知身份地位與他不配,所以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正妃,可是,韓凌賦竟然真的想到法子了?!
若是真的有機會能讓她名正順地嫁給她為正妃,她愿意嗎?
答案立刻浮現在了她心中……
他是如此優秀、如此高貴的一個男子,卻對她赤誠相待,掏心掏肺,他們之間沒有地位和身份這些膚淺的東西,只有真心!
她咬了咬下唇,不答反問:“你說有辦法,是什么辦法?”她眼中露出一絲緊張,一絲期待。
韓凌賦明白她的下之意,面上露出了濃濃的喜色,忙道:“筱兒,你既已隨母大歸,也不算是白家的人了,只要你過繼到南宮侍郎的名下,成為南宮家族長之嫡女,那你的身份自然足以嫁我為正妃了。”
白慕筱微微一怔,喃喃道:“成為我大舅父的女兒?”她的心口砰砰地跳了兩下,這似乎并不是不可能。
“是啊。”韓凌賦溫柔地看著白慕筱,“我同我母妃說過了,母妃也同意了,若是你能成為南宮家的女兒,她就會親自幫我找父皇說情。父皇也許不愿意我娶南宮家的女兒,可是他應該不會反對我娶你。”白慕筱若是過繼到南宮秦名下,雖然名義上成了南宮家的女兒,可是她畢竟只是過繼女,隔了一層,相信皇帝也會因此少了顧忌。但白慕筱本就有著南宮家一半的血脈,成了南宮家的女兒之后,他同樣可以獲得南宮家的支持。
既能娶到自己的心上人,又能得到南宮家和士林的助力,那可真可以說是一舉二得了。韓凌賦不由喜上眉梢。
好一會兒后,白慕筱終于頷首道:“這件事……我會仔細考慮的。”
“筱兒!”韓凌賦不由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的眼神膠著在白慕筱的臉上,“很快,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白慕筱始終沒有肯定的答應下來,直到離開了太白樓,坐上馬車,她都在思考著韓凌賦的建議,想著過繼給大舅父南宮秦的可行性。
大舅父會答應嗎?
應該會的吧!?
自己過繼給大舅父后,便冠上了南宮家的姓,也等于是南宮家的女兒成為三皇子妃。一旦將來韓凌賦登基為帝,那南宮家便是外戚,這份從龍之功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如此好事,大舅父只要分析利害就可以想明白,應該不會傻得拒絕吧?
這件事的關鍵之處,還是在于她要如何過繼給大舅父,成為南宮家的女兒呢?
白慕筱微蹙柳眉,陷入了沉思,這事絕對不能由她開口求著南宮家,若是這樣,就落了下乘。最好是由南宮府求著自己,讓自己過繼成為南宮秦的女兒!
可是應該要如何讓南宮府主動開口求自己呢?
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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