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戈是一個很健談的女生,尤其是身邊坐著兩個帥哥,她的嘴就跟上了發條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黃允最后是拎起他們買的東西,強行推著包諾離開,陳戈才肯罷休。
不過陳戈還是要走了包諾的手機號,說考慮形婚就找她,保證無后顧之憂,無牽無掛,頭頂草原平方米以萬為基本單位。
兩個人將東西放進車里,回去的時候,由黃允來開車。
車子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黃允突然打破了平靜:“你知道嗎,我們認識之后的第一個生日,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
“什么意思?”這劈頭蓋臉的一句話,讓包諾有點無法理解。
“就是我的人生從糟糕,變為了非常糟糕,每天都有沖動要打人,卻誰也打不過。”
包諾知道黃允是在跟他說自己的事情了,立即想到了什么,問:“是你叔叔家里的事情嗎?”
“嗯,那年叔叔欠了錢跑了,家里來了催債的人,妹妹還因為擔驚受怕,病情加重了。二嬸就天天來找我哭,我最后心軟了,幫了他們,這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他們賴上你了?”
“沒錯,一碗米養個恩人,一斗米養個仇人,只要幫了,就被賴上了,他們覺得是我欠他們的,幫他們是理所應當,所以我就得一直幫他們,無論我有沒有那個能力了。如果哪一天拒絕了,他們還會恨我。”黃允說完,苦笑了起來。
包諾點了點頭,低垂著眼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擅長這方面的交流。
該安慰黃允嗎?
“你知道他們讓我做過什么樣的事情嗎?”黃允再次詢問。
“很……過分的事情?”
“第一次騙我,是說讓我去ktv打工,其實想讓一個老女人包養我,還5000塊錢買我的第一次,那次我逃掉了。”
包諾睜大了一雙眼睛,扭頭看向黃允。
“怎么可以這樣?”包諾難以置信,很快就想到自己也在包養黃允,立即羞愧得不行。
“第二次,給我送去一個黑市,讓我去打黑拳,我什么都沒學過,每天被揍得鼻青臉腫。不過他們喜歡我上場,他們喜歡看到長得好看的人被揍。你過生日那天,我給你打電話,你還記得嗎?”
包諾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酸澀,還是點了點頭:“記得。”
“在那之前,我被揍得昏迷了兩天,醒過來后,休息了一天,拖著一身的傷,求人幫我沖了五元錢話費,然后打長途電話給你,跟你說生日快樂。”
2016年,暑假。
包諾覺得莫名其妙的,他不過是換了個發型而已,居然突然被關注了。
期末的這段時間,時不時有其他班的女生來門口探頭探腦地看他,議論他的長相,說他長得秀氣,五官很漂亮,比哪個組合的誰誰誰還好看。
他因此緊張得不敢出教室,為了減少去廁所,水都喝得少了。
放了暑假后,不知是誰公開了他的微信號碼,總是有很多不認識的人來加他好友,頭像大多是女孩子。
他一個好友都沒加,只是偶爾拿出手機來,看看黃允給他發消息沒,或者發沒發朋友圈。
可是放假了許久,黃允都沒有跟他聯系過。
為此,包諾還失落了一陣子,獨自糾結了三天,才壯著膽子,打算給黃允發了一條消息。
他首先打字:你最近在忙什么?
想了想,又全部都刪掉了,重新編輯:你作業寫完了嗎?用我幫你嗎?
想一想,又覺得太不矜持了,快速地全部刪除。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想了半天,才發過去一條消息:在嗎
沒了。
他趴在床上,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只要屏幕滅了,就再次點開,卻一直沒等到回復。
他后來就放棄了,坐在書桌前寫作業,寫到了晚上再次拿出手機看,黃允依舊沒有回復。
一夜失眠,他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看一看黃允回復他沒有。
然而,并沒有。
他就好像從云霄跌倒了泥里,突然跟他的男神成為了朋友,又被他的男神打回現行,不再理他了。
失落感要將他沖垮了。
他這個人,就是一個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他知道,不適合自己的交際圈子,硬融會十分難受。他不迎合別人,不得罪別人,只是沉默而已,話少不算是錯誤。
他習慣性自我保護,有時也會顯得太過懂事了。
發現對方有了嫌棄的樣子,自己就會躲遠了不去打擾。如果試著接近后,沒有得到回應,他就不會再去試探了。
不會讓人厭煩,同時也保護了自己。
有的時候許久不跟對方聊天,不是因為高冷,而是因為怕打擾對方。
心中的起伏,內心的失落,自己整理就好了。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為黃允不理他,他情緒低落了很多天,甚至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在生日的那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了黃允打來的電話,他激動得半天沒按對地方。
黃允那邊似乎很嘈雜,音樂聲很大,他需要很認真,才能聽到黃允的聲音。
“包包,你干嗎呢?”黃允溫柔地問。
“我要睡覺了……”
“沒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包諾趕緊回答,同時躲進了被子里,生怕被家人發現他在打電話。
“嗯,生日快樂。”
包諾先是愣了一會,才很快回憶起來,然后笑著回答:“嗯,你也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