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沒有朱氏那么安心,此事恐怕沒那么容易能了結。
到底是自家樹大招風,有個前程似錦名滿天下的女婿,又與位高權重的鎮武侯府結親,多少人看不過眼,盯著出錯等著出手,御史也不過是強邀清名罷了。
想到這,陳父就心灰意冷,苦笑著擺了擺手,“讓賢婿不用管我了,也不要拖累親家。”
陳父心里還是顧念幾個兒女的,為他們考慮。
朱氏卻急了眼,“妙盈,你不能不讓女婿管你爹啊。他那般厲害,連皇上的賜婚都能退,這事肯定也只是小事一樁。”
“母親,慎。”陳妙盈厲聲道,她可不能讓母親說這種傳出去容易被別人拿來攻訐夫君的話。
她看母親真是越發昏了頭。
雖然心中氣惱母親惹來的禍事,還有不知所謂的話,但陳妙盈還是安慰父母道,“此事我會詳細告訴夫君,讓夫君想想辦法。”
“夫君一向尊敬父親,此事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因著女兒這話,陳父燃起了一絲信心,若有機會,他哪里愿意被革職,甚至判刑。
陳妙盈自信道,“夫君智謀過人,一定可以的。”
回到韓家后,陳妙盈就事情全數告訴了夫君,她心心念念著幫爹娘,但也沒有失去理智,而是問了個清楚,連具體數目還有案子詳情都問出來了,沒有一絲遺漏。
“岳母怎么如此糊涂?”韓瑾瑜也不知該說朱氏什么好了。
當初結親的時候他不是不知道岳母是什么品性的人,他那時還慶幸,陳妙盈不似岳母,聰慧敏秀,所以忍忍也就過去了。
“我也說了母親糊涂,竟給家里惹下這么大的禍事。”陳妙盈淚眼朦朧道。
這天底下無不是的父母,陳妙盈就是再惱怒母親,但知道朱氏犯了大罪,還累及父親,她也不能不管啊。
韓瑾瑜揉了揉眉心,“這事我會好好查的。”
韓瑾瑜雖有心,但奈何盯著他的人太多。
陳父一個四品閑官,能惹人關注的還不是因為他的女婿親家。
包攬訴訟,收受賄賂,對于文人而就是不小的污點,有一個這樣的母親,連這子女的前途婚嫁都會受到連累。
無論是敬重欣賞韓瑾瑜的人,還是暗中的敵人,此時都會盯著他,想有什么動作都難。
朝野內外對韓瑾瑜倒沒什么非議,在未查明之前,頂多是覺得他被岳家給坑了。
而另一邊的鎮武侯府,徹查的速度比韓瑾瑜快,誰讓鎮武侯府根本就不在乎這點文人清名呢,他們的名聲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主要還是唐宛月回娘家哭的實在教人心疼。
唐宛月是唐家的掌上明珠,唐家生的兒子多,女兒少,這一代也就得了唐宛月這么個孫女,自然是愛若珠寶。
陳徽生的相貌好,又是年少有才,惹得唐宛月對他一見鐘情。
唐宛月說喜歡,唐家就直接捉來給她當了夫婿。
她是開心如意了,卻不知道有一個與她同樣年紀的女子,間接因此丟了性命。
是啊,明明攀龍附鳳,背棄婚約,世人應該恥之才對,為何被非議指責名聲盡毀的人成了阿姐。
蕭妃以前不明白,阿姐死后見多了人情涼薄,入宮后又看到權勢富貴,蕭若喬才懂。
這不過是世間最簡單的一個道理罷了。
當年京中鎮武侯嫁女,多風光無限啊,滿朝官員上也去了大半。
這些位高權重的人難道會不知道唐宛月的夫婿是訂過親的么,但誰曾為她阿姐說過一句話。
因為那個蕭家女子,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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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妃收到宮外眼線傳回來的消息,唇角微勾,朱氏那個貪心又蠢鈍的,想讓她出錯太容易了。不過她不會讓她死的容易。
蕭若喬永遠不會忘記,朱氏這個害死她長姐的罪魁禍首。當年遣人來羞辱她姐姐,不退婚就是不知廉恥,有意攀附。還有后來城中關于她姐姐的非議,這一樁樁一件件,她豈能放過她。
“娘娘,雪蛤銀耳湯燉好了。”貼身宮女進來恭聲道,
蕭妃微扶了一下云鬢邊的步搖瓔珞,笑靨如花道,“好,本宮要去探望陛下。”這件事要多添一把火才是。
皇帝也覺得自己夠給韓愛卿和鎮武侯面子了,御史參諫的時候,折子上證據確鑿,他還是讓大理寺再查一遍,妥善處置。
皇帝每天處理朝政,哪有空閑理會一個小小的四品閑官。
蕭妃來送湯的時候,也沒說什么,只提起這宮里宮外都在議論韓大人岳父縱妻收受賄賂的事。
皇帝聽了不免皺眉,一件小小的案子何來這么大的爭議。
蕭妃笑著解釋道,“陳家雖普通,也不止是現在,就算是過去,在京中名聲也大的很。以前命婦官眷入宮的時候,臣妾還經常聽她們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