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天道誓出來后,蕭函就吐血了。
“……”布置那樣的幻境還是有些勉強了,再加上她本就有傷在身。
第一次裝逼裝得這么失敗。
但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了,趁著夜色,青云宗那些人也還被困在幻境里,還是趕緊跑吧。
天雷引動,動靜不小,滿城的人都注意到了,原以為是有修士渡劫,后來再一看才知道不是渡劫,而是有人立下天道誓。
連身在青云宗寒光峰的時寒生,也心有感應,畢竟這起天道誓的人與他血脈相連,天生親緣,而且這天道誓針對的也是他。
離港口城池已經很遠的一處偏僻的小山坡,
蕭函在趕了半夜的路后,又靠著這大石頭在野草叢里睡了半夜。
雖是吹了一夜的冷風,但身上的傷也好了許多。
徹底清醒后,蕭函才有心思回想昨晚的事。
費了那么大力,又立下了天道誓,才逃跑成功,還落得舊傷復發。
蕭函也不覺得什么好憋屈的,現在實力不如人罷了,若是因為困住了幾個青云宗弟子就沾沾自喜,日后又如何殺了時寒生呢。
踏上修行之路還不足半月,有可能困住一群青云宗的精英弟子嗎?其中還不乏金丹筑基修為的。
幻術加上忘情訣中的親思攝心術造成的幻境,是很厲害,但她更多是仗了幾分僥幸的勢,天道誓的勢。
蕭函算是明白,冥冥之中的那種感覺是怎么回事了。
這個世界的天道,與其說是承認她就是時慕玉的身份,不如說是承認時慕玉對時寒生的復仇。
否則像這種天道法則強盛的世界,怎么會隨隨便便容忍在某種程度上類似bug的任務者進來。
大道無形,卻是世界的根基。
天道更傾向于是管理者,修仙者追求大道,它便會設下無數考驗,但這些考驗都是有因有果,有始有終。
時慕玉便是時寒生追求大道上被安排的劫難,也是他為追求極致無情道,而結下的孽果。
修魔也好,修仙也好,天道恐怕沒那么在乎。
正邪也好,是非也罷,天道也不會有什么偏向,更不會給出什么就是對的,什么是錯的答案。
它只會在你晉升路上考慮給幾道天雷,又加上什么什么樣的劫難。
而這些也都是時寒生應得的。
他的道的確是成了,且不說是不是正確的無情道,在不同人眼中,自有心中的無情道,哪怕再偏激再決絕也好。他追求他的無情道,怎么作都沒事,但他偏偏殺妻殺女,結下了孽果。
哪怕是修為再高深的人,也不可能在做了錯事之后,沒有任何業果。
天道終究是公平的。
既安排成了時寒生的劫難,卻也給了時慕玉報仇的一線生機。
也注定是一生一死。
蕭函心中是明悟了,但論目前實力,卻是與時寒生天差地別,不知隔了多少個山海。
毀了時寒生的道么,蕭函不覺得她能有那么厲害,她修的是道,又不是勸人向善的佛。時寒生走死路都走得那么決絕,難道她說幾句天道真理,或是用父女親情,就能將人感化,拉回正途幡然悔悟了。
且不論他有幾分錯,時寒生根本就不是會后悔的人。
不然他當初就不是晉升元嬰,而是心魔纏身了。
或者說他已經是純粹的魔了,有見過勸魔頭改邪歸正的啊。
蕭函扯了個笑容,心中嘲諷道,她才不會去賭這個可能性呢,輸了可就是真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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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
九清掌門也捉摸不清太霄的態度,那日的話顯然還有一絲父女情分,偏偏行事卻仍是那般冷酷。
這番糾結在玄琮回歸師門稟報在港口云城發生的事后,立刻戛然而止了。
“你是說,她立下了天道誓。”九清掌門感覺千百年受過的驚都沒有這短短一月來得多了。
有違天道誓者,魂飛魄散。
九清掌門嘆息道,這下,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玄琮也有些羞愧,往昔他在宗門內雖不比太霄師叔天縱之姿,但也是天之驕子的一類人物,不想那么輕易地便栽了,還和師兄弟妹們被困在那處幻境。
直到第二日,分舵的外門長老前來才打破了幻境,將他們解救出來。
誰能想象到,一月前還只是閨閣中的凡人少女,不僅踏入了修行之路,還絲毫不畏立下了天道誓呢。
九清掌門聽玄琮說了那晚時慕玉設計幻境困住他們的經過,所顯露出來的修為實力,如果這只是短短時日內便成就的,不提這個過程中可能經歷的磨礪苦楚,這樣的修仙速度也十分駭人。
倒是讓九清真人想起了另一個人,如今的太霄真君,時寒生。
想來繼承了太霄血脈的時慕玉根骨天資也極為出眾。
九清真人不免有些惋惜,但如今連天道誓都立下了,也再無可能挽回的結果。
他長嘆了一聲,“把這些事都告訴給你太霄師叔吧。”
……
時寒生的確偶爾會想起時慕玉,比如因為千霞谷谷主所表現出來的愛女之心,想起曾在凡間的片段,為慕玉親生制作風鈴,與玉娘看顧著搖籃中的嬰孩,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牙牙學語到豆蔻年華。
“是因為還沒有殺她,所以還留著父女之情么。”
時寒生如冰雕的臉上竟也出現難得的溫情,“不用擔心,很快,就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