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面待不下了,下樓的時候恰巧聽見了這話。
傅晚攥著車鑰匙,腳步利落踏出傅家老宅大門。
邁出去的那一步,他聽見身后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不懂事兒的東西!不過讓你讓個房間,至于鬧成這樣?真是被家里寵壞了,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那些話像細密的針,扎得她心口發悶,鼻尖泛酸。
她沒回頭,也沒辯解,拉開車門坐進去,猛地踩下油門,車子疾馳而出,將老宅的壓抑與喧囂遠遠拋在身后。
后視鏡里,那棟承載了她二十多年回憶的房子漸漸縮小,最后模糊成一個小點,像極了此刻她心里搖搖欲墜的歸屬感。
她不知道該去哪,公寓里空蕩蕩的,回不去的家又滿是委屈,方向盤在手里漫無目的地轉著,最終停在了江邊的觀景臺。
窗外江風呼嘯,卷著未散的潮濕氣息撲在臉上,傅晚趴在方向盤上,鼻尖一酸,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不是在乎那間房,是在乎父母毫無征兆的偏心,是難過自己二十多年的獨一無二,竟抵不過一個剛找回來、甚至真假未辨的“妹妹”。
傅情那副怯生生又暗藏算計的模樣,母親理所當然的偏袒,父親沉默的縱容,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裹得喘不過氣。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憋悶,傅晚摸出手機,指尖顫抖著翻到卿意的號碼,撥通后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哽咽道:“卿意,你……你有空嗎?陪我喝一杯。”
電話那頭,卿意剛忙完公司的事,聽出她語氣不對,立刻應下:“你在哪?我去找你,別自己亂跑。”
半小時后,市中心一家清吧里,傅晚已經先點了一瓶威士忌,倒在杯中仰頭灌了大半。
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難過,眼淚混著酒意往下掉,狼狽又委屈。
卿意推門進來時,一眼就看到角落里蜷縮著的傅晚,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大半,臉色泛紅,眼底滿是淚痕。
她快步走過去,搶下傅晚手里的酒瓶,輕聲道:“別喝這么急,傷胃。”
傅晚抬頭看她,眼眶通紅,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哽咽著開口:“卿意,我真的好難過。”
“我媽她……她不經過我同意,就把我房間讓給那個傅情了,還說我不懂事,說我被寵壞了。”
“我從小住到大的房間,里面全是我的東西,她一句話就給別人了。”
“那個傅情,看著可憐兮兮的,說不定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我爸媽眼里現在只有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傅晚一邊說,一邊哭,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這些話她沒法跟別人說,陸今安是朋友,她不想讓他擔心。
家里人根本不聽她辯解,只有卿意,能讓她毫無保留地卸下防備。
卿意靜靜聽著,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安撫受了傷的孩子。
她知道傅晚看似灑脫,實則心里最看重家人的態度,這場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
“我懂。”
卿意輕聲寬慰,拿起桌上的水杯遞給她,“先喝點水緩緩,別把自己憋壞了。”
“你沒錯,是他們沒考慮你的感受,不該這么敷衍你。”
“不管什么時候,我永遠都是你堅強的大后方,你想吐槽、想發泄,隨時都能找我。”
“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你,我也站你這邊。”
傅晚接過水杯喝了兩口,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只是眼眶依舊通紅。
兩人坐在角落里,傅晚絮絮叨叨說著家里的事,說著傅情的不對勁。
卿意耐心聽著,偶爾附和幾句,陪她一起吐槽傅母的偏心。
酒吧里燈紅酒綠,這樣的氛圍能讓人漸漸迷失心智。
桌上的酒瓶換了一個又一個,威士忌、雞尾酒混著喝。
兩人的臉頰都染上了濃重的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傅晚喝得更醉些,趴在桌上,嘴里還在含糊地念叨著什么,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卿意也好不到哪里去,腦袋昏沉得厲害,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晃動,走路也有些踉蹌,只是憑借著一絲殘存的理智,死死守在傅晚身邊。
她們倆本就容貌出眾,傅晚明艷張揚,卿意溫婉清麗,此刻醉酒后臉頰泛紅,眉眼間帶著幾分脆弱,格外引人注目。
鄰桌幾個打扮流里流氣的男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們,眼神猥瑣地在兩人身上打轉。
見她們喝得差不多了,互相遞了個眼神,端著酒杯湊了過來。
“兩位美女,一個人喝多沒意思,不如跟我們一起喝啊?”
領頭的男人臉上帶著油膩的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卿意的臉,語氣輕佻。
傅晚迷迷糊糊聽到聲音,抬起頭瞪了他們一眼,含糊不清地罵道:“滾……別煩我們……”
卿意也強撐著坐直身體,眼神清冷地看著他們。
“喲,還挺烈。”
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伸手就想碰傅晚的頭發,“小姑娘脾氣這么大,喝多了吧?哥哥送你們回去怎么樣?”
卿意眼疾手快,一把打開他的手,厲聲喝道:“別碰她!”
男人的手被打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變得兇狠:“給臉不要臉是吧?兩個醉鬼,裝什么清高!”
旁邊幾個男人也圍了上來,堵住了她們的去路,不懷好意地笑著,眼神里滿是惡意。
周圍的客人見狀,要么低頭假裝沒看見,要么遠遠躲開,沒人愿意惹麻煩。
傅晚徹底被惹毛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卿意連忙扶住她,心里也泛起一陣恐慌。
她知道自己現在醉得厲害,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傅晚又醉得神志不清,要是真出點什么事,后果不堪設想。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尖緊緊攥著手機,憑借著最后一絲清醒,摸索著解鎖屏幕。
大腦一片混沌,通訊錄里的名字在眼前晃來晃去,她下意識地翻找著最熟悉、最能給她安全感的那個號碼。
陸今安?
不行,他現在說不定在忙,而且這么晚了,讓他過來太麻煩。
卿意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手指繼續滑動,直到看到“周朝禮”三個字,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得很快,男人低沉沉穩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喂?怎么了?”
聽到周朝禮聲音的那一刻,卿意心頭猛的一顫。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電話永遠都是接通的狀態,永遠都是第一時間響應的狀態。
卿意深吸一口氣,報了地址,她問“周朝禮,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她的聲音很輕,還帶著酒氣。
周朝禮,“待在那別動,我馬上到。”
“有沒有受傷?他們對你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