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周延年說的是實話,周家的悲劇,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內部的爭斗和不公。
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周延年已經入獄,而他,也因為周延年的事受到了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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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紀淮被彈劾的消息傳遍了北城。
有人說他縱容親屬犯罪,有人說他濫用職權,一時間,他聲名狼藉,成了眾人唾棄的對象。
他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里滿是絕望。
他覺得,此刻最高興的人,一定是周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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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別墅,姜阮已經帶著藥在客廳里等著周朝禮了。
“坐吧。”姜阮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語氣平靜,“我聽說了卿意小姐的事,你能把她平安救回來,很不容易。”
周朝禮坐在沙發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她沒事就好。”
姜阮將一杯水和幾粒藥片放在他面前:“這是給你開的新藥,副作用比之前的小,你先試試。”
“另外,我想告訴你,你不應該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也不應該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總是想著保護別人,卻忽略了自己的感受。”
“可你有沒有想過,太過度的保護,對別人來說也是一種危險?”
“卿意小姐是個獨立堅強的人,她有能力和你一起面對困難,而不是像你一樣,把她推開。”
周朝禮看著面前的藥片,又想起了卿意在甲板上說的話,心里泛起一陣酸楚。
他知道,姜阮說的是對的,可情緒不能自控。
“我知道你心里在擔心什么。”
姜阮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你要相信,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只要你們彼此信任,彼此扶持,就沒有什么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你不能總是活在過去的陰影里,要學會向前看。”
周朝禮拿起面前的藥片,就著水咽了下去。
他看著姜阮:“謝謝你,姜阮。”
“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姜阮笑了笑,“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姜阮離開后,周朝禮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看著熟悉的環境。
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他和卿意的回憶。
他們一起做飯的廚房,一起看電視的客廳,一起休息的臥室……
周朝禮握著手機。
卿意朝他表達過很多觀點。
可那并不代表她愿意原諒自己過去做的錯事。
只是因為她憐憫自己有抑郁癥。
周朝禮心知肚明,卿意的示好不是因為愛,也不是因為原諒,只是因為仁意。
也只是因為他是吱吱的父親。
可自己做錯的事情……
他需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買單。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周朝禮沉吟一聲,閉了閉眼,將那些負面情緒壓了下去。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姜阮的電話。
“姜阮,”他的聲音異常堅定,“給我安排一個完整的治療流程。”
電話那頭的姜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怎么?現在終于可以不用腦子,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太了解周朝禮了,這個男人總是處心積慮地把自己逼得太緊。
任何事情都要未雨綢繆,想很遠很遠,從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周朝禮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說:“我需要健康的情緒,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去面對我該面對的人,該做的事。”
“好,我明白了。”姜阮的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我明天就給你安排,包括藥物治療、心理疏導、物理治療,一個都不會少。”
“你放心,只要你積極配合,一定能好起來的。”
“謝謝你。”周朝禮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
周朝禮驅車前往了監獄。
他要見周延年,不是為了嘲諷,也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了卻一些過去的恩怨,也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監獄的探視室里,周延年穿著囚服,形容憔悴,眼神卻依舊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看到周朝禮進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怎么?來看我的笑話?”
周朝禮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語氣平靜:“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周延年挑眉,一臉不屑。
“林慧從不是我控制的。”
周朝禮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一直以為是我把她藏起來了,其實不是。”
“她是自愿離開周家的,因為她厭倦了你們之間的爭斗,厭倦了周家的虛偽。”
周延年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拍在桌子上:“你撒謊,她怎么會自愿離開,一定是你,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我沒有撒謊。”
周朝禮依舊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不信,但這是事實。”
“林慧離開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封信,說她不想再被卷入周家的紛爭,想過自己的生活。”
“我尊重她的選擇,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的下落。”
周延年愣住了,他看著周朝禮,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一直以為母親是被周朝禮搶走了,是被周朝禮控制了,可沒想到,她竟然是自愿離開的。
這個真相,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嘴里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
周朝禮平靜的看她,“你母親,是個聰明的女人。”
“我今日過來,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件事情。”
周延年抬眼看他,眸色深了深。
“顧老師。”
周延年嗤笑,“他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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