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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杜總先休息會吧。”蕭毅忙道。

      “車上睡過了。”杜梅說,“醒來就好,什么都好說。”

      杜梅和盧舟認真地商量了一下,盧舟也吼不起來了,這是蕭毅有史以來見過的,有盧舟在場的,氣氛最為舒緩的公司會議,就差個人在旁邊拿小提琴去拉首《愛的羅曼史》了,然而盧舟仍然一直堅持不行,不行,沒得談。

      最后杜梅和盧舟在極其緩慢以及溫和的爭執中,終于達成協議,蕭毅心想這是他人生中所見到的最為無聊的會議,他居然還花了兩個小時,全程好奇地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完了。

      接著杜梅又走了,商量的結果是,透露盧舟在拍戲過程中,舊疾復發,肩周炎發作,只得暫時退出,然而看現在的情況,鄭小聰未必能談得成,如果不成的話,就只好把男二烏恒古提上去演錦毛鼠白玉堂。

      盧舟如釋重負道:“拍了這么多年戲,第一次帶薪休假。”

      蕭毅:“……”

      蕭毅當夜在盧舟的高級病房里又支了張床,徹夜看著他,本來有護理,這些事蕭毅完全可以不管,但他什么都不放心,用盧舟的話說你就簡直就跟個老媽子一樣。

      不管怎么樣,能原地復活就好,不用滿血了,醫生說了,盧舟還沒完全康復,必須隨時看著他,如果出現頭疼、惡心、嘔吐,必須馬上叫醫生過來。

      蕭毅開始小心地給盧舟擦身,并做護理的事情,盧舟不喜歡被不熟的人碰到身體,蕭毅便從護理那里學習怎么照顧他,半夜躺在床上的時候,常常會轉過身,看看他的側臉。

      劇組發生了什么,已經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系,蕭毅為了不影響盧舟心情,免得讓他玻璃心發作,一律不刷手機,只用來接電話和收發短信。

      盧舟的肩膀植入了四根鋼釘,腦震蕩沒有造成多大的問題,蕭毅特地咨詢了醫生,盧舟還能不能再拍戲,醫生答道要看他自己的康復情況,蕭毅也不敢和盧舟說。

      不久后盧舟的頭終于能自由轉動了,蕭毅每天就在病床上給他讀小說。盧舟問:“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蕭毅說:“你的左肩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盧舟說:“已經好了。”

      蕭毅說:“不行,今天醫生才提醒過的。”

      劇組一到休息時間,便會組織人來探班,鄭小聰檔期最后還是排不開,沒法演錦毛鼠,換成烏恒古頂上,盧舟工傷不能拍了,蕭毅的合同還是在的,他只得先拿著筆,寫寫劃劃,在腦海里想曲子。

      數日后,他看了眼天涯和微博,瞬間就有種深深的恐懼。

      這次的事不僅沒有壓住,還被各方添油加醋地鬧得很大,幾乎快要無法收拾了,盧舟的粉絲,連通路人,都開始分析這件事的疑點,而且大家都知道盧舟摔殘了,可能沒辦法再拍戲了。

      很多人直接上陰謀論,覺得是黎長征陷害了盧舟,但蕭毅覺得不會,盧舟和黎長征又沒有過節,陷害他做什么?

      ……不對,黎長征和盧舟,要真說過節,還是有那么點過節。

      蕭毅他自己就是這個麻煩,但他覺得黎長征不至于這么齷蹉,特地在劇組拍戲的時候來陷害盧舟,而且就算盧舟摔死了,得益方也不會是黎長征。他的公司已經出了個人,盧舟下來,找人替也是杜梅這邊,黎長征能撈到什么好處?

      黎長征一直對他們客客氣氣,蕭毅有點不忍,如果黎長征沒有這么做,把黑鍋扣他頭上也太過分了。

      一時間黎長征已經成為千夫所指,百口莫辯,他也沒有任何申辯的意思,每天照樣在微博上發拍戲的日常。還有粉絲到他的微博下去,說如果盧舟死了,自己就要和黎長征拼命。

      蕭毅心想黎長征最近不來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怎么?”盧舟又問。

      “黎長征也不來了。”蕭毅說。

      “他不來才是對的。”盧舟說:“我讓他不要再來的,好好去拍戲就行了,風口浪尖的,來干嘛,給我哭喪么?”

      蕭毅懂了,這個時候,黎長征只要出現了,就會顯得同情盧舟,而以盧舟的脾氣,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不來探望反而是一種尊重。

      “什么時候能出院?!”盧舟終于不耐煩了。

      “耐心。”蕭毅說,“現在不能出去。”

      盧舟說:“你收拾好東西,下午就走,把出院手續辦了。”

      蕭毅說:“醫生不讓出院,哪里也不許去。”

      “你……”盧舟瞪著蕭毅,說,“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你老板啊!”

      蕭毅從來不怕挨罵,以前都不怕,現在更不吃這一套了,說:“我帶你出去走走,可以嗎?”

      盧舟在醫院里待得氣悶,但是蕭毅知道他更想回去的另一個原因——他不想被人探病。雖然探病有很多好東西吃,但是盧舟不想躺在病床上,或者是坐在病房里和來探班的劇組工作人員聊天,他覺得這是一種侮辱,寧愿快點回北京去。

      但是就算回了北京,也得安排復檢,何況蕭毅不知道盧舟的腦震蕩會不會造成什么影響。

      第五次拍片的結果,杜梅和林堯都沒來,大家都在劇組里忙得四腳朝天,劇快要殺青了,只有蕭毅站在病房里,聽醫生說盧舟的病情。

      醫生有點意外,說:“你們老板呢?沒來嗎?”

      蕭毅說:“沒有,您說吧。”

      醫生對蕭毅很有好感,見他任勞任怨,還經常要被盧舟罵,有時候連醫生都有點看不下去。

      “他的腦部,這個地方可能有點損傷。”醫生說,“可能,會影響他的記憶力。”

      “影響多大?”蕭毅問。

      “他現在有表現出忘記什么事情的情況么?”醫生說。

      蕭毅搖頭,醫生說:“這個我也說不準,可能完全沒影響,也可能會體現在某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情上。”

      蕭毅點了點頭,問:“還需要繼續觀察嗎?”

      醫生說:“再觀察一段時間吧,你們也得安排北京那邊的醫院定時復檢不是?”

      夏季已經快要結束了,盧舟已經在病房里呆了快三個月,肩膀好得差不多了,有時候有點抬不起來,但大部分時間是正常的,蕭毅問過醫生,知道屬于正常情況。

      “什么時候回北京去?”盧舟又道。

      蕭毅說:“醫生說還要再住一段時間。”

      盧舟忍無可忍道:“你倒是說個時間啊!”

      蕭毅說:“他也說不準,一兩個月吧。”

      盧舟道:“這是精神病院吧,你們是不是打算把老子賣精神病院來,然后合伙侵吞我的家產?”

      蕭毅哈哈笑了起來,盧舟懷疑地看著蕭毅,說:“你有什么心事?”

      蕭毅:“哈哈哈沒有啊,哈哈哈……”

      盧舟:“你笑得太假了。”

      蕭毅只得不吭聲了,盧舟說:“手機拿來我看看。”

      蕭毅遞給盧舟手機,盧舟整個下午都沒說話,躺在床上刷論壇,蕭毅則在吃大家探病的時候送給盧舟的水果,真好吃啊,以前從來沒享受過這么好吃的水果……全是進口的,而且好甜……

      “舟哥。”蕭毅說。

      “把你一臉黃的擦擦。”盧舟不耐煩地說。

      蕭毅找了張紙巾,把芒果核包著,出去洗臉,回來的時候問:“是這樣嗎?”

      盧舟:“?”

      蕭毅:“論壇上說的,你相信嗎?”

      盧舟:“我說相信,你現在去給我把黎長征殺了嗎?”

      蕭毅:“嗯。”

      盧舟:“去吧,我信。”

      蕭毅出去了,盧舟在后面怒吼道:“你還真去啊!給我回來!”

      蕭毅把芒果皮拿出去扔了,一整天都沒有說話,認真地看網上的八卦,盧舟只是看了幾眼,便把ipad放到一旁,長長吁了口氣。

      “不會是黎長征干的。”晚上在花園里散步的時候,盧舟突然說。

      “為什么?”蕭毅雖然知道盧舟一定已經心中有數,但仍忍不住問道。

      “因為愛情。”盧舟無所謂地說。

      “因為愛情……怎么會有滄桑,我們還是年輕時的模樣……”蕭毅忍不住唱道。

      “你點唱機嗎?”盧舟哭笑不得道。

      “他喜歡過你嗎?”蕭毅問。

      蕭毅聽到這話的時候,倒是不覺得怎么緊張,黎長征也不可能成為自己的情敵,因為他就沒想過得到盧舟的什么回應,不用他做什么,自己也永遠不會把對盧舟的感情說出口,只要他好好的,自己能陪在他的身邊,怎么樣都可以,無所謂。

      “嗯。”盧舟一本正經道,“你可千萬別出去說。”

      蕭毅忙點頭,盧舟說:“是還在讀書的時候,我和他去試鏡。”

      蕭毅說:“你們……怎么沒有在一起呢?我……是說,其實這個也沒什么,你不要在意,舟哥,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安靜的花園里,遠遠的燈光照過來。

      盧舟站在水池前,說:“他應該覺得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所以很快就疏遠我了。我開始不知道,把他當成好哥們,以前沒什么人對我好,你知道影視學院里的人都有錢。沒錢,別人就看不起你,長得再帥,也不會理你,黎長征沒錢,我也沒錢,最開始挺難得,能在一起當朋友。”

      蕭毅在盧舟身邊啪啪啪地打蚊子,脖子上被叮了個大包,哦了聲,盧舟又道:“所以我相信他不會特地來害我。”

      蕭毅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起來,問:“黎長征是零嗎?”

      “唔。”盧舟說,“不過他喜歡斯文的,脾氣好的,像我們教授那樣的男人。”

      當夜,蕭毅躺在床上,盧舟則一直躺著發呆,他們已經在醫院里呆了將近三個月,劇組不久后就要殺青了,盧舟堅持在殺青之前回北京,免得到時候整個劇組還要拖家帶口地回來看他。

      盧舟住院的這段時間里,杜梅來了幾次,林堯也來了幾次,叮囑的無非是好好休息,現在劇也拍不成,只能安心養病了。劇組為確保盧舟休息養病,沒有通知外界他住在哪個醫院,黎長征為了避嫌,中間來看過一次之后,也沒再出現了。

      蕭毅對黎長征的行為頗有微詞,畢竟盧舟是為了救他,兩個人才一起摔下來的,不說盧舟是不是主動救人,黎長征愿不愿意領這個情,但如果別人救的是自己,蕭毅肯定會于心不安,天天打電話過來問情況,或者,起碼發個微博澄清一下吧。

      但是黎長征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繼續拍他的戲,其間打了三次電話來,第一次是問他們缺不缺什么東西,第二次是感謝盧舟救了他的命,第三次則是約殺青以后來看他。

      盧舟倒是沒有表現出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只是讓黎長征不必客氣,畢竟無論是誰站在房檐頂上滑下來,盧舟都會去拉一把。

      蕭毅有想過,如果是別的人因為保護盧舟而受傷了,盧舟說不定這戲不演了,天天過來陪床,至少也是把他蕭毅給派出去,在病房外面隨時聽指揮打雜。

      “別再提這事了。”盧舟如是說,“欠人情,心里最不好過是當事人,他自己清楚就行,我看粉絲都要把他掐成狗了。”

      蕭毅嗯了聲,夜里,兩人都躺在床上,盧舟換了幾個臺,看了盤碟子,那是他剛出道時拍的第一部電影,那個時候的盧舟還很年輕。那個時候,蕭毅也剛上大學,帶著女朋友去看盧舟的第一部電影。

      非常非常的年輕,就像個愣頭青一樣,一上來就演主角,這部電影對他的幫助功不可沒,那部電影叫《回頭箭》,講述方臘攻打梁山的故事。

      “開弓沒有回頭箭”,偌大的一個梁山,英雄好漢最后死的死,散的散。盧舟演的是浪里白條張順,那感覺自不必說,簡直光耀全場,搶盡風頭。

      “你的身材好好。”蕭毅看著穿古裝的盧舟,兩眼直冒紅心,口水滴答滴答的。

      盧舟:“……”

      盧舟看了一半就把電影關了。

      “哎!”蕭毅還想看,盧舟卻不讓他看了,

      “怎么不看了?”蕭毅問。

      盧舟:“不想看,想睡覺了。”

      盧舟躺在床上,背對蕭毅,蕭毅只好去關了燈,縮在被窩里,戴上耳機,用手機翻出在線視頻庫繼續看,盧舟飾演的張順既有打戲又有裸|戲,其中一場,浪里白條從蘆花蕩內交了情報后出水,站在河邊,全身赤|裸,給了個背影,一身肌肉不該少的不少,不該多的不多,漫天蘆花,天地一體,盧舟一邊在河邊洗澡,一邊以放肆的聲音,朝撐著烏篷船劃過來的,美貌如花的孫二娘唱歌,絲毫不懼男女之別。

      那一場戲,瞬間令他成為了席卷千萬少男少女心的男神,蕭毅重看《回頭箭》,看到那經典的一幕之時,仍忍不住怦然心動。

      赤|裸的男性軀體,荒蕪的蘆花,極目所見天地茫茫,和著孫二娘婉轉的歌聲,以及張順放肆而粗野的男性聲線,有種原始的力量感與美感,雄渾至極,令人頓生膜拜之情。

      而且蕭毅看得還硬了。

      “舟哥。”蕭毅摘掉一邊耳機,知道盧舟還沒睡著,說,“你以前上體校的時候是什么專業?”

      蕭毅聽盧舟說過,他媽不讓他念表演系,于是盧舟只好去讀了體校,讀兩年,當模特兒,攢夠錢后就退學重考了,最后如愿以償進了表演系。

      “學游泳的。”盧舟翻了個身,面朝天花板,嘆了口氣,看著天花板出神。

      “難怪身材這么好。”蕭毅反復回放,看盧舟的裸|體,感覺就像希臘美男子的雕塑一樣耐看。

      盧舟:“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蕭毅心里說在看你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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