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韞知道亞倫為什么這樣說,也非常清楚想要徹底地好起來,勢必要將最真實丑陋的念頭勾出——藏得太深的,是無法被滅掉的。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脫敏治療,最后都敗在了這一步。
喻滿盈碰他的手腕,他會條件反射地推開她,根本不受控。
理智和情感都告訴他,車禍不是因為她,她從不欠他。
他不斷地用這些論給自己洗腦,但潛意識是不受他主宰的。
裴謹韞沉默了良久,深呼吸幾次,才艱澀地開口:“我不想讓她知道。”
喻滿盈現在只有他了。
她已經在沈聽瀾的事情上失望、坍塌過一次,他不想成為第二個“兇手”。
“為什么?”亞倫不解,“她很愛你,只要你能好起來,這不算什么——更何況,你愛她和恨她,這兩件事情并不沖突。”
“甚至,愛是恨的前提。”他說。
“她只有我。”裴謹韞嘴唇翕動,聲音壓得很低。
亞倫無奈地搖搖頭,“正是因為她只有你,你們是后半生要攜手的人,更需要保證彼此的心理健康。”
“你并不是怪她分手害你出了車禍,而是在意她沒有將你當做第一選擇,即便是現在跟你在一起,也更像是退而求其次,或者是走投無路后的無奈之舉,對嗎?”
裴謹韞說不出話。
比起約翰,亞倫說話更直接、觀點更犀利,幾乎每一句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他根本無法反駁。
“你的治療,也需要她的配合,如果你做不到親口把這些想法說給她聽,我可以幫你轉達,你考慮一下。”亞倫給裴謹韞提出建議。
過了半晌,裴謹韞才擠出三個字:“知道了。”
亞倫:“那我們今天先到這里,你考慮好了,我們正式開始治療。”
他微笑著對裴謹韞道別,“再見,期待下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