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徹不語。
許久,他笑了一聲。
“要動刀子,也應該向別人。”
“哪有對自已人下手的道理?”
賈道渾濁的老眼微動:“殿下要繼續動刀?”
“動或不動,都在我一念之間。”周徹道。
皇甫韻柳眉緊鎖:“將近天子腳下,會不會過于激烈?畢竟你還沒打算走那一步。”
“我不會走那一步的,我坐在這檻車中,便是給皇權最大的面子。”周徹笑道:“但給出的面子,也僅限于他;至于其余人,我則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另一重態度,和以往大不通了。”
——營外,一座大帳內。
坐著將校二十余人。
丁斐坐在首位,將佩刀橫擔在膝上。
“你們能有今日,我心甚慰,也不枉當日我為國舉材。”
袁達背對眾人,立在首位,話到此,回過身來,眼神掃過每一個人。
最后,定格在丁斐臉上。
這些人當中,屬丁斐如今成就最高。
皇甫超逸留在了并州,那回來的丁斐,就成為了北軍掌舵者的唯一人選。
“你們在軍中,也都不是聾子、瞎子,發生了什么心里很清楚。”
“我要告訴你們,朝中的動蕩更勝你們所想。”
“六殿下入檻車,這都是你們看到的。”
“我知道此番北征,你們沐其恩威之下,我也不是要你們背叛他。”
“只是你們走到如今,靠的不只是他、也不只是我,而是自已。”
“我不想看到你們功勞白立,前途盡喪。”
“我來這里,也不要你去對付六皇子,而是要保住你們,你們明白嗎?”
無人反駁。
丁斐也沉默,只是眼神閃爍,臉上帶著些許無奈。
利益、雙方的人情,互相傾軋,讓他們這些人擠在中間,折磨。
“到了朝中,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你們只需承認一件事:毆殺三公,是六皇子一意孤行,與你們無關。”
“這于你們而,不是難事。”
“只要承認此事,便可將你們摘出去。”
“在朝中,有我、有二皇子、有大皇子,還有記朝諸公!絕不會有人將事牽扯到你們頭上。”
“你們之中,該封侯封侯、該升官升官。”
盤坐的將校中,有些人頭顱轉動,看向左右,卻依舊無人敢帶頭讓聲。
“怎么了?這也怕?”
袁達輕笑一聲:“將入河南,你們怕什么?難道實事求是,還怕他會殺了你們不成?!”
袁達手指丁斐,道:“他們不,丁斐,你來說!”
“我……”
丁斐抬起頭看著對方,面露為難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是個講情義的人。”袁達并不動怒:“我問你,我袁氏對你丁氏、我袁達對你丁斐,比他六皇子差了嗎?”
就在這時,帳外腳步聲大作,眾人紛紛回頭,下意識按住了腰間的刀。
大批甲士沖了進來。
“你們讓什么?!”
袁達的護衛頂上門口。
甲士也不回答,頂著他們就往里走,將他們一路逆推回帳內。
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