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去馴服?”
“后將軍在朝中無事許久。”
聽到周元選定的人,周漢一聲冷笑:“此人已破膽!”
“不然。”周元搖頭:“他上次會被制,是因為獨子被徐巖捏住。此事已經解決,他該讓什么還得讓什么。”
周漢沒有多,只是走到門口時,又回頭問了一句:“如果他不答應呢?”
“會有人讓他答應的。”周元笑道。
周漢趕到后將軍府時,發現袁府正在裝車。
“我意告老。”袁達沒有隱瞞自已的想法,他想從急流中退出了。
雖然早有所料,但看到一位世代功勛之將如此,周漢還是忍不住失態,一把握住了袁達的手腕:“袁公膽破了嗎?!”
袁達看著周漢握著自已的手,嘆了一口氣,將對方的手摘下,又對對方行了一禮。
“殿下恕罪。”
“袁公!”
“不錯,我確實膽破了!”
袁達辭也激烈了起來,似乎意識到自已失禮后,他沉默了一陣。
低頭、目光有些渙散、失神,最后搖了搖頭。
“殿下彼時在北方,未見六皇子破關的場面。”
“軍民連疊,人如蟻群,覆城而去,這樣的人心,已經不可撼動了。”
周漢怒:“可是他現在檻車入雒了!”
袁達抬起頭,盯著周漢:“六皇子面臨的絕境、險境還少嗎?”
“父親,此番和以往不通。”他的兒子袁野也忍不住開口相勸:“以往他對付的西原人,只要能征慣戰便可反敗為勝,可如今他面對的是整個朝廷,難道他還能造反不成?”
啪!
回答他的是,嚴父的一個巴掌。
“你給我住口!”袁達怒叱:“前番若不是我妥協,你的小命已經沒了!”
袁野捂著臉、低著頭:“可是……可是我們就此退出,袁氏的一切都沒了!”
站隊,就跟投資是一個道理的。
朝中大臣,或多或少都有傾向,但有些人投資極淺,只是一兩句好話、或是態度上的關照,就像丟些小錢進了賭場玩玩。
小輸收手,小贏自記。
可還有些人,早已深度綁定,莫說一時利益,彼此間的上下鏈都是共通的。
用兩個字來形容,便最好理解了——套牢。
套牢了,你這時侯要收手,那付出的代價猶如剜肉挖骨。
以袁氏為例,他們上面牽著的幾條線中,最重要的朱龍已經沒了;下面的材官、軍功世家的中低層,大部分倒向了周徹。
還殘留在周漢旗下的……袁氏再離開周漢,豈不是一無所有了嗎?
祖宗的侯爵?
別天真了,爵位這玩意最現實了,從權力構成上來說,它跟權力沒有事實關聯,就是單純的地位高;可這玩意的現實和經濟意義又巨大無比。
當個縣令,那就是個打工的,替皇帝看好這個縣;可要是當縣侯,那你就是這個縣的股東,雖然不管事,但是經營所得和朝廷平分。
還帶傳世的——有權力庇護時,這玩意自然握的緊緊的;可一旦失勢,你還想守住食邑?
那可是真金白銀啊!
皇帝分紅不給自已人,給你一個外人……他瘋了?
所以,袁達現在離場,首先喪失權力和政治地位,緊接著無論是哪位皇子贏,他家的爵位也將會失去。
對于袁野來說,整個偌大帝國,官位、地位在自已父親之上的,不過那數人而已;常人眼中的縣老爺,他袁公子一個眼神縣令就得脫了褲子把屁股拱上來。(看到前文有讀者評論說袁達等于趙立春,其實趙立春是比不上袁達的。袁達先祖有‘建國’之功,自已是軍方實權前列,侯爵世襲、聯姻皇室……)
從帝國的‘天家之一’,墜落回凡塵,這誰能接受?
袁達似乎決心已定。
就在這時,袁氏門口停下一輛豪華馬車,宦官尖銳的嗓音響起。>br>“長公主到!”
府內人皆是一驚。
周漢猛然醒悟,眼前浮現周元的笑臉。
片刻,長公主由宦官扶著走了進來。
周漢和袁府眾人慌忙上前迎接、行禮。
“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