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清落地翻滾時,蕭勇提戈便刺。
主將落馬,使得軍陣松動加劇。
就在這時,蕭勇軍側陣型松動,呼聲大起:“漢將至!”
這是他們第一波喊。
原來,矮坡上一將出,白馬銀槍,馳騁入陣。
西原軍意識到此人不凡后,立馬有人堆上,于是發出第三呼:“誅漢將!”
趙佐馬撞入陣,槍尖撩動,像是夜里的螢火,如風吹的柳葉,急光般閃動,精準的切開一副副喉管。
殺氣到處,亂砍軍將,撞得陣型如波開浪裂。
西原軍遠處的人支援不及,近處的敵人抵擋不住,于是發出第三呼:“不可敵!”
砰!
蕭勇一戈扎進土里。
這一聲呼,終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顧不得逃竄的鄧清,回頭去看。
只見一道銀光從潑血中騰出,徑取自已。
蕭勇欲抬戰戈,已是措手不及,只能拼命側身去閃。
銀槍起處,蕭勇翻身落馬!
“將軍!”
左右駭然,舍命去救,瘋撲趙佐。
趙佐拔劍出鞘,槍挑劍劈,殺人如麻。
鄧清顧不得狼狽,急切大叫:“殺……殺回去!”
大夏將士受激,如群狼撲回。
幾個健壯的西原力士,拖著倒在地上的蕭勇便走。
一日兩敗,縱是精銳,也經不起這樣折騰,西原軍潰散而走。
趙佐不曾遠追,回來尋鄧清:“可無礙?”
鄧清搖頭:“多……多……多虧將軍,我算是……丟人了!”
趙佐一笑,拍對方肩膀,道:“鄧兄長于用兵,我不過一武夫而已。”
對于這樣的謙詞,絲毫不影響鄧清心中的敬佩之情。
用兵之能姑且不談,單是這樣的武勇丟到戰場上,誰能無視?
關鍵時刻,甚至能左右戰局勝負。
——夜,晉陽城,城門緊閉。
沒有任何前奏,鼓聲突然敲響。
倚在城墻上睡覺的西原軍猛然一驚,將頭往城垛里探出去看時,一箭射中他的面門。
其人慘嚎一聲,捂著面門倒下。
周徹收起弓,喝道:“進攻!”
——嗖!
預備好的強弓直接拋箭,軍士騎改步,用鐵索梯開始攀城。
——咚咚咚!
城樓上驚鑼敲響。
“大夏軍攻城來!”
動作快、下手狠、沒有前奏,這就是周徹的打仗風格。
這就像兩人斗毆,多數人需要蓄勢或發出警告,但周徹不是——此人或許心里已經打算對你動刀子,但又盡量在動手前隱藏自已的行動,使你放松警惕;等你準備不足時,沖你最要命的地方果斷出刀!
或許倉促出刀會導致力道不足,但他的戰術思想是:先把刀子扎下去再說!
在周徹抵達之前,西原守將已經得知蕭后后撤的消息,但他沒想到先到這的會是大夏人。
那西原大軍呢?莫非已敗?
“西原軍已敗!”
“蕭后已被擒!”
“右賢王頭顱在此!”
有人將右賢王的鑲金狼頭盔挑起。
城樓上,守軍人心大動。
更要命的是,聽到鼓聲后,晉陽城內的百姓推開了門窗。
“鼓聲……是漢家的戰鼓聲!”
“城樓上在廝殺,是我們的人殺回來了!”
有膽大的少年郎,在街頭巷尾里奔馳、呼叫。
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了宅門,以致大道堵塞,甚至阻礙了城內的兵員調動。
守將頭大,立即下令鎮壓:“所有人禁足戶內,敢出門者,殺無赦!”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便是殺人立威。
有軍官親自彎弓,射向那名奔走傳號的少年。
少年聽到箭聲,一翻身竟躲了過去,他撿起落地的箭,躥進了房中。
不一會兒,他拿著一張弓跑了出來,對準那西原軍官射了回去,大喊道:“策應我軍,里應外合!”
軍官躲過了這一箭,但面色卻變得極端可怕。
少年喊出的話,遠比這一箭來的威力大!
他用刀一指,怒喝道:“抓住他!殺了他!”
少年一箭不中,轉身就躥進了巷中,大呼不止:“大家都回家抄家伙,里應外合,西原人敵不住的!”
“里應外合,西原人敵不住的——”
城內混亂加劇,城上反而調兵下來,防止隨時可能行動的漢民,將他們驅回屋內。
漢民中,成年男子眼神晃動,皆有心思。
“回去!”
“速回!”
“再不回,全殺了!”
西原軍持刀來。
男人們彼此看了看,又看了看對方的兵器、身邊的家小,終是退縮了,往后走去。
嘩!
就在這時,城樓上炸開一團火。
原來是一個火盆被挑翻。
火光中,一面黃色大纛獵獵作響,卷上城來。
有人識得,指著大叫:“六皇子的大纛!”
那面旗懸在攀城位置,一陣搖晃,屢次進退后,終于推到了城墻上一角。
西原軍也瘋了,瘋狂往那面旗幟所在壓去。
旗下,出現一道人影,望著城內,發出了喝聲:“周徹到此,漢民何在!?”
“把他驅下去,把他驅下去!”
城門樓上,守將急的大叫。
城內壓力很大,如果再讓百姓們看到周徹漏面——皇子都不要命的沖城來光復失地了,那些老實人只怕也要撇下性命拼命了!
至于殺死周徹,他當然想,問題是讓不到啊——對方身邊全是百戰猛銳之士,豈是好殺的?
倒是有城下的西原軍回頭,向高處的周徹拋箭過來。
立即有親衛舉盾,遮在周徹面前。
糾纏中,鄰城門的百姓轉身,跑回了屋內。
負責鎮壓的西原軍,齊齊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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