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來說,孩子的笑容永遠都是緩解壓力的良藥,陳鳳喜也不例外。雖然父親這個角色有些陌生,不過好在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因為蘇雅馨想要的只是陳鳳喜陪著她,只要陳鳳喜的大手能拉著她的小手,她的臉上就會露出燦爛的笑容。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蘇雅馨對蘇牧瑤這個姐姐似乎并不感冒,別說是給她一個笑臉了,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有些落寞的蘇牧瑤只能是走進廚房默默準備起了早餐。
赫連銀環見狀,連忙跟進了廚房,小聲安慰道:“蘇姐,你別往心里去,雅馨只是還沒有好利索,她那種病很難治,要不是碰著陳醫生這種醫生,估計都很難看到她笑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們姐倆就能開心地出去玩了!”
蘇牧瑤神情失落地看向了開心地在陳鳳喜懷中大笑著的蘇雅馨,哽咽地說道:“不,她不理我不是因為病,而是因為我把她送進了醫院。”
赫連銀環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那不是沒辦法嘛,你不上班的話,哪來的錢給她治病?你別瞎想了,等她病好了就沒事了啊!”
“希望如此吧!”蘇牧瑤重重做了個深呼吸,提起精神,拼盡全力地準備起了豐盛的早餐。
對于任何人來說,蘇雅馨重新恢復活力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對于陳鳳喜來說卻是恰恰相反。
做為一個醫生,他深知孤獨癥和驚恐癥雙重患者的治愈難度有多大,如果說單純依靠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感動就能康復的話,那那些國際知名的兒童心理學專家就該下課了。
盡管陳鳳喜一再要求自己要保持理智,但是看著突然好轉的蘇雅馨,他還是禁不住想起了一個詞——回光反照。
這個詞在其它領域出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在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的領域,卻是屢見不鮮,通常的表現是長其患病突然好轉,當患者家屬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們卻了更大的悲傷。
猶豫再三,陳鳳喜還是不敢冒險,他輕輕將蘇雅馨攬進懷中,微笑著說道:“雅馨,你給爸爸畫副畫好不好?”
“畫畫,好啊!”蘇雅馨興致高昂地應了下來。
陳鳳喜伸手從茶幾下面拿出了筆和紙。
蘇雅馨興奮地蹲到了茶幾前面,提起筆后小臉上便是露出了糾結的表情:“爸爸,我畫什么好呢?”
陳鳳喜微笑道:“你想畫什么,就畫什么!”
“嗯!”蘇雅馨開心地笑了笑,不過在筆尖碰觸到紙面上的時候,蘇雅馨的小眉頭又是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陳鳳喜的心不由就提到了嗓子眼。這是精神類疾病患者回光反照特有的表現,外表看上去已經恢復正常的他們,實際上大腦里面什么都沒有,之所以他們能夠看上去正常,完全是因為在耗盡他們的腦細胞,換句話說,他們在消耗生命。
正當陳鳳喜在考慮是不是給蘇雅馨采取藥物控制的時候,蘇雅馨突然動筆了。
“唰唰唰……”
手持鋼筆的蘇雅馨就像是一個打印機,而他手上的鋼筆就是打印機的墨水,隨著一陣筆尖劃動的聲音,一副比例協調、線條清晰的病房畫面出現在了紙上。
“咯噔!”
看到這張堪比黑白照片的病房的第一眼,陳鳳喜的眼睛就不由瞪圓了起來,這間病房正是蘇雅馨現在所住的病房。
蘇雅馨的手并沒有停下,畫卷依舊在繼續展開著。
很快,陳鳳喜就看到了自己懷抱蘇雅馨時的那一幕,最令人吃驚的是,蘇雅馨竟然連陳鳳喜流血時的場景都畫得栩栩如生,如果給這副畫上點顏色的話,那絕對就是情景再現。
“雅馨,先別畫了,跟爸爸上樓!”陳鳳喜著急地抄起了桌上的紙筆,拉著蘇雅馨就跑上了二樓。
“砰!”
“出什么事了?”
房門關閉的聲音嚇了蘇牧瑤和赫連銀環一跳,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是沒有說是一齊上樓看看情況。
陳鳳喜蹲在蘇雅馨身旁,柔聲問道:“雅馨,你能不能把這間屋子里的一切畫下來?”
蘇雅馨一絲不茍地打量了一下房間,一臉為難地說道:“爸爸,要是畫這間屋子的話,這紙有點小。”
陳鳳喜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可以一點一點畫,最后再把它們接起來。”
“嗯!”蘇雅馨點了點頭,接過陳鳳喜手中的紙筆,就走到辦公桌前面畫了起來。
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讓蘇雅馨畫畫的陳鳳喜,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驚喜。
從坐到辦公椅上開始,蘇雅馨就一直埋頭作畫,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房間一眼。但是她畫出來的一切,卻是跟房間里的裝修、擺設如出一轍,簡直就像是這間房子的設計圖。
半個多小時之后,桌面上已經鋪滿了房間各個角落的畫相,將這一副副畫組合起來,就是一副完整的設計圖。
“爸爸,畫完了。”當蘇雅馨將最后一副畫遞到陳鳳喜面前的時候,陳鳳喜根本沒有辦法去直視這個在完成如此大的工作之后還能保持著平靜的蘇雅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