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蘿跟在謝尋非身?。
他沒有說太多的話,習慣性牽著她的袖口,步子很輕?很慢,讓身?的?孩能夠順利跟上。
方才謝哥哥說,要帶她去一處風光別致的地方。
他做事一向認??,來之前細細打聽?離恨山里的景觀,既然謝尋非說了“風光別致”,那便必然是這個秘境里數一數二的去處。
秦蘿對漂亮有趣的景致從小就沒有抵抗力,如今置身于離恨山,本應該滿心都是好奇。
然?對于未知事物的期待,似乎被另一種情緒沖散了。
包裹在衣袖里的手指動了動,秦蘿抿抿唇,悄悄抬起?。
昨天在客棧里,她和謝哥哥算是相互表明了心跡,在?來傳訊的時候,?明明白白提到?“喜歡”。
所以??在……他們是不是,大概,?許,可能,算是在一起了?
完全沒有實感。
不知道出于怎樣的原因,此時此刻偷偷去看謝尋非,她還是會覺得緊張和害羞,擔心一不小心漏了餡,被他當場抓包。
……謝哥哥?是,仍然拉著她的袖子,和之前一樣禮貌保持著距離。
秦蘿鼓了鼓腮幫。
在她看?的那些話本子里,壓根不是這么說的。
她一邊走一邊胡思亂??,任由謝尋非領著自己一直往前,腦海里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清空,猝不及防撞上了什么軟軟的東?。
緊隨其?,是頭頂傳來的一聲輕笑。
——方才謝尋非陡然停了腳步,秦蘿一個沒留神,?看就要直愣愣撞在他胳膊上,?年默不作聲,伸出右手放在半空。
于是秦蘿的臉碰到他軟綿綿的掌心。
小姑娘?退一步,摸摸鼻尖。
“疼嗎?”
這種程度的碰撞自然不可能生出痛意,謝尋非??笑意仍存,見她搖頭,微微揚起下巴:“看前面。”
秦蘿循聲抬頭,然?用力眨了眨?睛。
離恨山?隨處可見幽藍色的冥海花,除此之外,亦有形形色色、散發著淡白或淺藍微光的野花野草。
他們不知不覺入了山?深處,叢生的樹木仿佛由白玉雕琢?成,通體雪白、瑩瑩生光。放?望去,四野只剩下白藍兩色,偶有微風拂?,冥海花浮動如潮,美得不可方物。
在一?望不到頭的花海?,靜靜躺著一汪清澈見底的水泊。
水泊里不見雜質,清晰可見水下一顆顆圓滾滾的鵝卵石。四面充斥著寒瑟的靈氣,如云如霧繚繞其?,氤氳出花草樹木晶晶亮亮的倒影,以及瑩潤剔透的一縷縷清光。
彎彎的,亮亮的,擁有好看的弧度。
天上烏云密布,這汪泉水靜謐??聲,宛如自天邊墜落的月亮,碎開滿地瑩光。
“這是月亮泉。”
身旁的?年低聲開口:“因其形如彎月,瑩白皎潔,由此?得名。”
他說罷眸光一動,長睫微垂,掩下向身旁看去的目光。
秦蘿今日穿了件簡簡單單的白裙,發絲松松挽起,用一根發帶束住。
謝尋非?睫顫了顫。
發帶的材料稀松平常,??不珍貴,帶子上繡有一幅精致的仙鶴松云圖,搭配她一頭蓬松長發,嬌俏之余,平添幾分慵懶柔色。
這是他為秦蘿買下的發帶。
她??未察覺到對方的?神,杏?里倒映著滿滿湖光,聞??頭,雙目晶亮地轉?腦袋:“好漂亮!”
謝尋非笑笑。
空氣里彌漫著涼絲絲的香氣,秦蘿上前一步,語氣如常:“對啦,?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傳訊符里,?說來到離恨山之?,要告訴我一些那天沒有講完的事情。”
天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說得這樣“語氣如常”。
秦蘿快要緊張死了。
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理應在昨天就已全然戳破,然?直到今日,卻仍然像是隔著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薄膜,曖昧非但沒消,反?抵達了欲語還休的極致。
……到底缺?了什么呢?
她故作鎮定上前幾步,來到澄澈透亮的月亮泉之前。在這個視角下,?前只有泉水上泛起的粼粼波光,沒辦法看見謝尋非的神色。
泉水叮咚,倒映出??的柳眉明眸。秦蘿?看著一縷漣漪起了又散,嘩啦水流聲里,突然響起的?年音又冷又柔。
“那日時間匆忙,來不及與?細說。做出逾矩唐突之事,抱歉。”
他說的是那個吻。
明明是她拉住他衣襟的。
秦蘿撇撇嘴,??起那個裝滿了舊物的木盒子,耳朵隱隱發熱。
她還在兀自??個沒完,下一個瞬息,謝尋非的聲線再度響起:“我一直傾慕于?。”
七七八八的思緒一溜煙全沒了蹤影。
秦蘿呆呆立在月亮泉邊,透?倒影,能看見自己木頭人般僵硬不動的身形。
熱氣騰地一下涌上來。
他他他、他怎么忽然就說起這個?這?太快太直白——
不對,雖然早就能夠猜到……至?留給她一?反應的時間啊。
秦蘿被打了個手足??措,偏偏身?的聲音沒停:“不是普通的朋友,不是同門情誼,???非親情。”
謝尋非一頓:“是日日盼望能同?結為道侶的仰慕。”
秦蘿:……
秦蘿說不出話,微微低下腦袋,臉上熱得有些懵,嘴角抿了抿,壓住情不自禁上揚的弧。
心里的小人蜷縮成一團,渾身上下紅撲撲,躺在地上蹬了蹬腳。
要冷靜,她若是此刻噗地跳起來,一定會被笑話的。
因為站在幾步開外,月亮泉里看不見謝尋非的影子。水?漣漪拂?,水聲裹挾著耳語般的風聲。
還有一道窣窣的、朝她靠近的腳步。
由遠及近,如同羽毛掠?耳邊,既熱又癢。
“我知?喜好玩偶美食,便去學了縫補與廚藝;我知劍圣高不可攀,便日夜苦修,只求有朝一日能與他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