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像是一件意大利的球服。
體育老師:現在他們坐輕軌去北站,回家了,見個面不?
林澤知道這人肯定看上他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是對他有點意思的,只是不知道把自己當成419的獵物還是想真的談場戀愛,而不知道為什么,這種說法方式又正合林澤的意,談間不饑渴,也不冷淡,挺好。
林澤:你身高,體重?
體育老師:419就算了,老了,沒小孩子的激情,你慢慢玩。
林澤:是我失,我單很久了,昨天你看到那男的是我發小,他不是賣保險的,別怕。
體育老師:知道,你們不像一對。來大融城不,門口等你,我穿黑色熊貓家的t恤,五分褲。
林澤還在考慮,星巴克的門被推開,兩個妖孽挽著手提包,小八字步跑進來,手掌扇風道:“哎呀,好熱哦——”
又有一個清秀的男生跟著他們進來。
其中一妖孽回身招呼道:“來來來。”
林澤瞬間就徹底無語了,因為里面有一個是他干弟——李遲然。
小哥抬頭笑道:“來了?”
兩個小零點咖啡,另外一個看上去不太娘,朝那小哥笑了笑,站在后面,轉頭看的時候發現林澤了。
他用食指碰了碰李遲然,說:“然然,你哥。”
“哥——”李遲然過來了。
林澤說:“喝什么,哥請吧。”
“我請。”小哥說:“喝什么?”
“我來我來。”林澤掏錢包把卡給他,說:“不過我就請兩杯。請我弟和他的。”
小哥朝他看上的那個清秀男生笑了笑,一臉陽光,說:“別理林澤,他故意的,我請你喝,喝什么?嘗嘗我調的拿鐵?”
嘩——
李遲然和他牽著手的小零知道怎么回事了。
林澤買完咖啡,摸了摸李遲然的頭,說:“我去采訪了。”
“哥。”李遲然說:“晚上我請你吃飯吧,順便帶你見見我老公。”
林澤說:“不一定有空,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沒電話就別理我了,下次我請你和你老公吃飯吧。”
他回去收好ipad,看到小哥和那男孩在吧臺前聊天,李遲然和同伴識趣找地方坐了,就知道有戲。
周五傍晚七點,夕陽燦爛,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到處都是見網友的gay,還有等街拍的,女孩們撩頭發,旁若無人大聲喧嘩地過去。
流浪漢在樹蔭下支起麥克風架,準備入夜后唱歌。
林澤穿過步行街,在商城門口四處看,有人朝他喊道:“這里!”
林澤看到那體育老師了。
對方和自己想象的幾乎一模一樣,瘦瘦高高,皮膚黝黑,穿條五分褲,沒穿襪子,雪白的低邦鞋,手長腿長,穿件hipanda的t恤,收拾得很干凈。
他頭發有點亂,眼睛很深,帶著點憂郁,站在商城門口就像沒睡醒,無精打采的樣子,鼻梁很高,五官輪廓也很分明,嘴唇不紅潤,但也帶著性感,就像刻出來的一樣。
那一瞬間,林澤又有種被擊中內心,一見鐘情的感覺。
加上周一看到的高帥富,短短一周內,已經兩見鐘情了……自己就這么空虛嗎?!啷個得了喲!
“怎么稱呼?”林澤笑道。
“你有酒窩。”體育老師手指去戳林澤的臉,林澤無語了。
他說:“叫我謝老師,你呢?”
林澤說:“謝什么,老師好。我姓林。”
“謝謝。”那體育老師說。
林澤:“不客氣。”
體育老師說:“我是說,我的名字叫謝謝。”
林澤:“……”
“哦,謝謝。”林澤說。
謝謝說:“唔,不客氣。”
林澤忍不住大笑,辭職那天開始他就沒這么笑過了,那體育老師又一本正經說:“不叫謝謝,我叫謝晨風。”
林澤點了點頭,說:“我叫林澤。”
他知道應該不會有人叫謝謝這種怪名字,但還是覺得這人很好玩,跟著謝晨風進了商城,上樓去找吃的。
“你學生都走了?”林澤道。
謝晨風道:“剛發完補貼,都回家去了,還沒開始補課,吃什么?aa吧。”
他們進了家茶座,林澤不禁心道正合我意,太久沒碰上相投的人了。他點了幾個點心,看著坐在對面的謝晨風,他穿得像個大男孩,但面容還是挺成熟的,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地看了一會,林澤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謝晨風喝了口茶,說:“晚上做什么去?”
林澤道:“不知道,我發小晚上相親,吃完逛逛街吧,你晚上有事么?。”
“沒有。”謝晨風十指絞著推了推,指節啪啪響,林澤道:“你好像不怎么開心。”
“習慣了。”謝晨風說:“破事一堆,煩。”
林澤道:“待會陪你去剪個頭發吧,你頭發有點長了。”
謝晨風抬眼看額頭,說:“嗯。”
林澤職業八卦病發作,小聲問:“你的學生有喜歡你的么?這種要是出事了,學校要怎么整。”
謝晨風說:“你說特長生還是高中生?”
林澤想了想,說:“都算上吧。”
謝晨風:“特長生都是直男,有女朋友的,帶他們沒事,高中生有,但不能亂來,別說男的,就連和女生談戀愛都不行,被人抓到把柄就完了。”
林澤道:“你學什么的?”
謝晨風說:“以前跳高,腰勞損了,認識體院的幾個同學,現在帶人踢踢球,推薦給力帆青年隊培養。”
林澤:“力帆現在也不行了。”
謝晨風喝了口茶,點了點頭,說:“陳宏不行,球隊也不行,和紅塔合并以后,拉幫結派的就很嚴重。”
服務員過來放好筷子盤子,看了他倆一眼,謝晨風道:“拿個煙灰缸。”
“來。”謝晨風手指挾著兩根煙,給林澤一根,林澤掏火機給他點煙,說:“我剛辭職。下周去找工作。”
林澤開始給謝晨風聊當記者的事,他知道和人相處話題還是多圍繞著對方為宜,但自己總不能什么都不說,會顯得太防備,便揀了些自己當記者時碰上的,和學校有關的八卦聊。謝晨風時不時點頭,說:“對對,就是這樣,學校里勾心斗角的。”
林澤說:“你們體育老師也內斗?”
謝晨風說:“我們少,我們體育老師一個組,在運動場邊的單獨辦公室里,畢業班那些斗得厲害,教什么都別教畢業班。”
林澤職業病又發作了,問:“體罰學生的多不多?”
體罰一直都是好新聞,但林澤還是不想去采訪什么學生和校方起太大沖突的事,感覺拿這個炒作挺煩人的,南方系次次說到老師幾乎全是□□,但沒辦法,這年頭□□更多人看。
謝晨風道:“不敢體罰,不過學生心理壓力也大,隔壁高中出了個跳樓的,你們沒發新聞?”
“我不是社會頻道的……”林澤正說著,短信來了。
鄭杰:我日,老子相親剛吃飽,發現錢包放在公司,救命喂!快來阿里與艾德西餐廳!
林澤:“……”
“對不起,我現在得去幫朋友個忙,馬上就回來。”林澤說。
謝晨風嗯了聲,林澤起身跑了。
他下樓的時候覺得謝晨風不錯,回頭朝茶餐廳里看,見他有點孤獨地坐在位置上發呆。雙手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十指抵著,眉頭深鎖,一副像是很不高興想發火,充滿了煩躁與戾氣的神情。
應該是個值得認識的人,林澤心想,至少第一印象不壞,沒什么目的,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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