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七皇子的天賦,超出了判斷范圍,張四便先替五皇子和六皇子試煉了十八兵器。
五皇子認為自己適合使用巨錘或長戟類兵器,張四卻為他挑了一把馬槊。
“這”五皇子顯然不滿意:“這兵器只有行軍打仗的重甲騎兵突圍沖鋒時,才用得著,適合群戰而非獨戰,哪有人挑馬槊當自己的當家本事?也太笨重了!場地小了都不行,一旦被對手近身,就毫無勝算!”
薛遙也有些不解,張四怎么會給五皇子挑一吧幾乎為戰場而生的武器?
難道張四看出來五皇子有名將之氣?
馬槊的形態和長.槍類似,但長度卻長出許多,光是槍頭部分的利刃,就有半米有余。
馬槊的槍桿部分不是單純地木質結構,而是復雜的多層材料混合涂膠,一層一層合成出來的復合材料。
之所以不用普通木桿,是因為馬槊的主要用圖就是重甲沖鋒,純木質槍桿太容易折斷,而純金屬槍桿缺乏彈性又太過笨重。
馬槊是長約一丈八尺的超長冷兵器,如果用銅鐵來制造槍桿,恐怕比關二爺的偃月刀還沉重,舞起來太消耗體力,所以才用復合材料制作槍桿,不易折斷的同時,也不算太過笨重。
這種武器造價非常昂貴,又不適合單挑對戰,用的人非常少。
薛遙的印象中,只有猛將秦瓊擅長這種兵器。
總體而,這是為戰場而生的武器,很少有人出門扛這么長一根槊逛街,不如佩劍顯得瀟灑俊逸。
對五皇子這個年紀的少年而,瀟灑俊逸是武器價值的判斷標準之一,不瀟灑意味著得不到姑娘們的仰慕,練武一下子就失去了五成的意義。
五皇子自然不愿意選馬槊。
“馬槊是最適合您的兵器。”張四拔起馬槊退后一步,當著五皇子的面耍起來,閃轉騰挪的過程中,為五皇子講解:“馬槊不僅僅是沖鋒陷陣的兵器,它的長度能讓你始終處在安全范圍,更容易看清對手的動作。
殿下最大的弱點,就是近戰時急于給對方致命一擊,從而忽略對手的偷襲。
我知道您想用雙錘速戰速決,可實際上您的失敗,并不在于武器的威力不足,而在于習慣性地近戰盲點。
而您跟對手保持一定距離時,觀察判斷會變得十分準確敏銳,這正是馬槊天賦的表現,練好了馬槊,槍棍自然不在話下。”
五皇子仔細回憶自己每次與人交手的過程,恍然發現張四說得沒錯。
保持距離的對戰過程中,他經常處于上風,一旦縮短距離到了交鋒的瞬間,如果不能一擊取勝,他就很容易被人反壓制。
之前一直認為,這是因為武器威力不足,導致關鍵時刻難以壓制敵人,聽了張四的分析,才明白自己的真正弱點,是超近戰盲點。
“你說得很有道理。”五皇子說:“但我還是不太喜歡馬槊,能不能通過矯正我近戰過程中的失誤,換成其他兵器”
“殿下。”張四打斷他的話,直接了當的開口:“我已經說了,最重要的是先找對天賦方向,您的弱點當然能通過勤加練習改正,可當您遇到一個極善于近身的對手時,弱點始終是弱點,您必須用您最擅長的本領,讓自己盡量處于優勢,才能百戰不殆。”
五皇子無可反駁,只能強打精神點點頭,伸手打算接過張四手里的馬槊。
張四卻忽然一收手,沒將馬槊遞給他。
五皇子疑惑地抬頭看他。
“您如果確定了自己的目標,就得發自內心的喜愛您的武器。”張四嚴厲地說:“您現在不喜歡馬槊,那就雙錘馬槊一起練,一個月后,用雙錘和馬槊分別去跟您的皇家教頭過招,然后再來告訴我您的選擇,真心的選擇。”
五皇子緩緩低下頭,許久,嗓音微啞地開口:“我不是不喜歡馬槊,而是不喜歡一個曾經用馬槊建功立業的人。”
張四一愣,盯著這個長相酷似皇帝的孩子,許久,低聲開口:“用馬槊建功立業的大將,大齊除秦老將軍外再無他人,他老人家可是您的外祖父,您難道不喜歡他?”
五皇子點點頭,揚起腦袋看向張四:“你認識我的外祖父?”
張四苦笑起來,目光滄桑的看著五皇子:“在您出身前,整整十年,我都在將軍府里混口飯吃,又怎么會不認識秦老將軍。”
小花園里忽然變得異常寧靜。
天上的白云漸漸散開了,被遮掩的太陽將花園籠罩在一片熾熱的光芒中。
一如五皇子眼中熾熱的怒火。
“我恨他,”五皇子咬牙切齒地開口:“是他讓我娘代替二姨母入宮選秀。”
張四詫異地睜大眼,低聲開口:“惠妃入宮是將軍府的榮耀,您貴為皇子,難道不該以此為榮?”
五皇子低下頭,嗓音低不可聞地回答:“從來沒有。我想和外祖父一樣馳騁疆場建功立業,這皇宮”
他青澀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陡然抬頭看向張四,紅著眼眶悲傷道:“這皇宮是我娘的牢籠,也是我的牢籠!”
薛遙和六皇子都驚呆了。
從沒想過五皇子這糙小男子漢,會思考這些事情。
薛遙一直以為,他是個粗神經且心大的陽光男孩。
原來,每個人心里,都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張四呆愣的注視著五皇子,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此之前,他心里從沒把五皇子當成惠妃的兒子。
他明白,秦家三小姐早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他也希望三小姐幸福快樂。
可身體里作為男人的那一部分,不允許張四接受秦家三小姐已經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的事實。
自知之明又告訴張四,自己惹不起皇帝和皇帝的兒子。
所以,張四選擇回避這個事實,把五皇子當成跟惠妃不相干的皇子看待。
可此時此刻,他發現這孩子天生是練馬槊的料,天生留著秦家七代武將的血,天生有著惠妃少女時期那股子沖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