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親眼瞧見,宛娘還不愿意相信,梅鶴鳴這男人真能如此惡心,炕上躺著的女人,映著燈光,光溜,溜□,顯然被突然闖進的宛娘嚇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雙腿大張,都沒來得及合攏。
梅鶴鳴倒是快,脫過一旁的斗篷丟在伴琴身上,就來拉宛娘的手:“你怎來了前頭,我正說忙完了過去呢。”“忙完了?”宛娘揚手躲開他,仿佛梅鶴鳴手上有什么臟東西一樣,眼睛瞟了眼炕上的伴琴。
梅鶴鳴臉色有些尷尬,側頭對伴琴道:“你先回去。”伴琴這時才回過味來,坐起身,上下打量宛娘一眼,心道,也不過如此罷了,瞧著姿色還不自己呢,妖妖嬈嬈的從炕上站起來,往梅鶴鳴身上靠了靠,委屈的道:“公子不說今兒梳攏了奴,這會兒讓奴回去,可怎生跟我娘交代。”
梅鶴鳴飛快掃了宛娘一眼,臉色一沉,推開伴琴靠過來的身子:“爺讓你回去就回去,再若饒舌,爺拆了你娘的明月樓。”聲音甚為嚴厲,哪還有半點兒情意。
伴琴委屈上來,明眸中盈盈然浮現一層水光,委委屈屈的福了福,就要出去,不想宛娘一步堵住門。
伴琴愣愣看著她,梅鶴鳴道:“宛娘,你這是做什么?我不都讓她回去了,你還想怎樣?”“不想怎樣?”宛娘冷哼一聲道:“梅鶴鳴,今兒正巧當著你這新歡,咱們也別成天遮著藏著的逗悶子了,索性今兒就把話挑明了說,你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我宛娘怎么進來這里的,可我跟了你,卻沒賣給你,我一不是你妻妾,二不是你府里的丫頭奴才,我還有個自由身,是良家的女子,你若還顧及彼此的臉面,我宛娘也就認命了,跟你稀里糊涂的過上些日子,可有一樣兒,你若沾了旁人,便休想再近我一步。”
梅鶴鳴驚疑不定的望著眼前宛娘,他的宛娘何曾有過如此時候,總是嬌弱溫婉得,或有時使喚一回小性子,卻遠遠不似今日,只見她插著腰堵在門邊上,雙眸似火,小臉通紅,這一副潑辣樣兒,在燈下竟比常日更多了幾分別樣的嫵媚之色。
梅鶴鳴本來心里就有愧,雖然他也鬧不清自己這到底虧什么,可一見宛娘這樣兒,心里越發過不得,尤其忽然想起,宛娘這副疾厲色的樣兒,豈不宛如吃醋一般,反而令梅鶴鳴歡喜起來,總歸宛娘對他有了些情意,知道吃他的味了。
想到此,本來陰沉的臉色一緩,換上一個笑意低聲道:“你我的事,怎好當著外人說,你且先讓伴琴回去,我們私下慢慢說。”
伴琴有些愕然,心道這寡婦倒真好手段,三兩語就把梅公子給轄制的服了軟,果然外頭傳聞不差,梅公子真讓這寡婦迷了心魂,只這寡婦這是做什么想頭,聽這話里的意思,難不成是要梅公子只守著她一個,可真是癡人說的夢話,莫說她一個外室,便是公子的正頭妻子,能管得住這些去,豈不是大笑話。
勾起一個笑容道:“奶奶,奴伴琴這里有禮了,既是奶奶來了,且容奴告退吧!”宛娘瞄了她一眼冷聲道:“你告退做什么,今兒不是公子要梳攏你,正要你伺候呢,該走的是我,與你什么相干。”看都沒看梅鶴鳴,出了書房門,迎頭正碰上來尋她的吳婆子,宛娘去后,吳婆子是越想越不對勁兒,宛娘的性子一向冷淡,怎會巴巴的去尋爺,怕有旁的事,隨后追了來,剛進了院子被隨喜兒拽住道:“您老人家怎的讓奶奶這時候過來了,壞了爺的事是小,說不得又不消停幾日了。”
吳婆子便知果真壞了事,宛娘這是捉奸了,卻拿不住她底下的心思為何,若說著緊爺吃爺的醋,吳婆子還真不大信,倘若不是吃味兒,奶奶這又計量著怎樣呢,吳婆子只覺眼皮一陣陣的跳。
吳婆子忙過來扶她,被宛娘一把甩開,一陣風一樣出書房回了后面寢居,進了屋,就吩咐吳婆子:“把門關了插上,憑他是誰,一個都不許放進來。”吳婆子見她這樣兒,倒是真不像玩笑,也不敢違逆,讓人閉了門。
宛娘一走,梅鶴鳴哪還會耽擱,忙使人送走了伴琴,出了門掃了眼隨喜兒,隨喜兒哆嗦了一下,連滾帶爬的跪到跟前道:“爺饒了奴才,奶奶就這么闖了來,奴才哪里敢伸手攔去。”
梅鶴鳴卻低笑了一聲:“爺又沒說要罰你,你倒是上趕著來討板子,這頓板子且記下了,待來日再罰。”徑自出了書房往后頭去了。隨喜兒不禁撓撓頭,心道爺如今這心思真是越發難捉摸了。
卻說梅鶴鳴,還道是宛娘吃了伴琴的味兒,不禁不惱,反而歡喜了,反正今兒也沒成事兒,把那好話打疊起來哄哄宛娘,還不過去了,誰知到了后面卻吃了個閉門羹。
便好著性兒拍了拍門道:“宛娘,你且讓我進去,容我好生解釋了首尾你聽。”宛娘隔著窗戶硬聲兒道:“解釋什么,我剛的話都說盡了,你既有新歡,想必早已厭煩與我,從今兒起,你我正好兩便。”
梅鶴鳴一聽,臉色沉了一沉:“宛娘,這是真心要跟爺鬧呢,不過就一個粉,頭罷了,有甚大不了,值當你跟爺如此置氣,我何曾說厭煩你的話了,打從你進了這宅子,連正經的梅府都丟下了,成日就陪著你一個,況,被你剛頭一嚇,哪里還有心思成事,這會兒已送了那伴琴回去,我應你,今后再不讓她來了可好?”
宛娘哼一聲道:“成不成事的是你嘴里說的,我又沒瞎,瞧在眼里也是真真的。”梅鶴鳴不禁哭笑不得:“爺還蒙騙你不成,你先開門,讓我進去跟你細細道清說明。”宛娘卻絲毫不軟道:“我剛頭說了,既你有了旁人,從此后,休要近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