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式一笑道:“大人,進這樣的屋子倒也不難。倒也不必從門窗出入。所以,是從梁上進來的。”
陳式一往頭頂上一指,張延齡仰頭看去,卻什么也沒看出來異樣。屋瓦完好,又無屋頂夾層,也不知道陳式一說的進來的方式是哪種。
“厲害,原來陳百戶有飛檐走壁的本事。了不起。”張延齡笑道。
陳式一忙道:“卑職可沒有歹意,完全是不想驚擾其他兄弟。我本以為這是張千戶的公房,這里原本有張床的。張千戶有時會留宿于此。我怕他不給我開門,便溜進來讓他無可奈何。僅此而已。”
張延齡笑道:“聽上去,陳百戶和張千戶的關系很好,都能睡一張床了。”
陳式一咂嘴道:“不瞞大人說。卑職人緣不好,這衙門里卑職的朋友也不多,不過張千戶絕對是一個。”
張延齡笑道:“為何陳百戶說自己人緣不好?”
陳式一道:“卑職是個直性子,有什么說什么。看不順眼便喜歡說話,得罪了不少人。自然人緣不好。”
張延齡笑道:“我看過你的卷宗履歷,你原來是第三千戶所千戶之職,和人打了一架,降了職,成了百戶。那是怎么回事?”
陳式一尷尬道:“大人何必揭我的短。”
張延齡呵呵笑道:“這算什么揭短?打架豈不是很正常?我去年便和成國公府小公爺朱麟打了一架,差點被他給打死。有什么稀奇?”
陳式一怔怔發愣,忽然道:“哎呦,鎮撫大人便是……建昌候張延齡?”
張延齡道:“怎么?才知道是我?”
陳式一哈哈笑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聽到大人說和成國公府小公爺打架的事才想起來。那次事情咱們衙門里可都是知道的。”
張延齡呵呵而笑,心想:你們是錦衣衛,豈能不知道我和朱麟毆斗的事情。你們的狗鼻子可靈的很。
“是啊,那便是我和朱麟起了沖突。失足摔落翠屏樓,差點沒命。這件事也沒什么說不得的。喜怒哀樂人之常情,發怒毆斗也事常理。”張延齡笑道。
陳式一點頭道:“大人說的倒是在理。我只是不希望別人聽了心里不痛快罷了。我打的人是咱們衙門里的人。被他聽到了,又要蹦起來了。”
張延齡道:“哦?你是和本衙之人起了爭執?”
陳式一道:“也不瞞著大人,我打的是沈千戶。所以才被降職。”
張延齡愣了楞,咂嘴道:“原來你是跟沈良沈千戶起了沖突。那是為了什么?”
陳式一道:“我這個人脾氣爽直,看不得有人狗仗人勢在我面前擺譜,更看不得他欺負衙門中的兄弟。背后耍陰招害人。我不揍他揍誰?罷了,不說這些事了,免得別人以為我在大人面前告狀。大人會以為我是個婆媽嘴,喜歡背后議論人。”
張延齡點頭笑道:“我倒是看出來陳百戶是個爽直人。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不過同僚之間,還是團結一致,相互扶持的好,盡量減少矛盾的好。你說是不是?”
陳式一撇撇嘴道:“人跟畜生怎么團結?我可不跟他多啰嗦。不惹我便罷,若惹了我,還打。大不了百戶也不干便是。”
張延齡微笑看著陳式一激憤的樣子,心想:果然這衙門里不是鐵板一塊。陳式一是個脾氣爽直之人,這種人也許反而好相處。看來他跟沈良之間不對付,跟張隱倒是關系不錯。沈良和張隱又似乎關系很好。這么一來,這個張隱倒是左右逢源,這讓張延齡更感興趣了。
這小小南鎮撫司衙門里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復雜,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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