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當時約定
眼看小艇就要撞向貨船,波波夫警長急忙停了風能方碟,只是慣性仍舊讓小艇以高速前進。
貨船甲板上的船長與幾個水手大聲呼喊。卻見小艇一顫,輕飄飄的脫離水面,像條飛魚一般,越過貨船。小艇細長的黑影在水手們驚愕的臉上劃過。
嘩啦。小艇落回水中,搖晃劇烈。波波夫穩住身子,暗暗松了口氣,回頭見卓離半跪在船尾,手中雙管手槍正對著船板,便緊張的問:“剛才你用了什么彈,該不是擬獸系的飛魚彈吧?哎,我的小艇沒機會壽終正寢了。”
“冷靜!是異化系對沖型的浮空彈,不會損害你的愛船的。”
所謂對沖型,可表述為以更大的力量表現矛盾。因為智者們認為,世上不存在矛盾,所謂矛盾,不過是比規律更大的外來力量使它改變性質。
如浮空彈,小艇的重量沒有減輕,不過是與重力相反方向的斥力增大了。
在當日,黑白帽子改變子彈軌跡,與卡桑抵擋唐尼的空影,均是以外力扭曲正常空間的表現。
簡而之,對沖型子彈,即能制造矛盾的子彈。
此時,貨船上的船長——一位身材結實,粗眉大眼的中年男人,晃著拳頭吼道:“波波夫,還有卓離,你倆是瘋了嗎?這條船是我的命根子啊。”
波波夫摸著自己的小艇,叫道:“吉塔!我也緊張啊,這條小艇新買的,我待它如妻子。”
“妻子?”卓離按住船舷的手急忙抽開,又低聲提醒波波夫道:“若兩船相撞,你豈不是吃大虧了?”
波波夫哭笑不得,又對吉塔船長道:“本來也想找你商量一件事,既然碰上了,就在這里說吧。這幾天要上辛德爾嗎?”
吉塔船長一向在阿拉德州內,烏蘭巴江沿邊城市作運輸生意的,經常前往省會辛德爾市。“是的,過兩天得起航,不過辛德爾最近有些不安寧呢。”
“很好,順便帶上卓離吧,他正好要去辛德爾一趟。走水路比鐵路有趣些。”
吉塔望向卓離,問:“你去辛德爾?要買什么,我可以替你買的。”
卓離苦笑一聲,道:“不,只是旅行。”
船長是爽快的人,也不多問了,笑道:“沒問題,出發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商量罷,一船一艇分開行駛了。卓離拉長臉道:“你怎么自作主張了?”
“放心,我會勸服你父親的。其實,你已經長大**了,要去哪里誰阻止得了。我只希望你走得安心些。”
卓離被波波夫看穿心思,只好咳嗽一聲,道:“走得安心些,真倒霉的話。至于我老爸,誰也勸不了。”
波波夫輕輕搖頭,嘆道:“他的想法,是現在的你無法理解的,你還需要時間啊。”
卓離不滿了,“他不過是固執,老覺得我年紀還小,凡事得過幾年再說。哎,十六歲比不上十八歲的成熟,但十八歲也沒有二十歲的成熟啊,難道一直等下去?什么叫成熟,雷厲風行地做事,十六歲跟二十歲毫無差別。”
波波夫哈哈大笑,拍了拍卓離肩頭,道:“你很聰明。真的。但是世上有一種愛,超越智慧。能否理解,與聰明無關。”
卓離聽不懂了,一時無法反駁。事實上,直至三年后的某一天,當他重返故鄉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波波夫所說的話,何謂超越智慧的愛。可惜那個時候,已經物是人非。
紅樹林的氣根在海面上搖擺,如探頭的海蛇。黑軟的海灘上,一支支新生的小紅樹脫離母樹,筆直的插入淤泥中。兩人離開小艇上岸,波波夫撿起一根小紅樹,深有感觸的道:“別的種子落地才生根,紅樹卻不同,種子在枝頭發芽長根,成了樹形才落地。你知道為什么嗎?”
卓離沉思道:“因為老跟別的種子一樣,會很悶啊。”
波波夫失笑,將一把斧頭交給卓離,嘴里道:“去吧。不砍十棵大樹,你對不起我的木屋。”
卓離接過沉重的斧頭,用指頭彈了彈冷硬的斧身,嘆道:“這么落后的砍伐工具,你是故意浪費我體力吧。打個折扣,砍四棵大王椰樹。”
波波夫不過要他活動筋骨,也不介意了,嘴里道可以,便提起另一把斧頭去砍粗壯的木瓜樹。
卓離所站的,是砍伐過后露出的空地,地上剩不少圓盤狀的樹樁。一些黑褐色的小鳥在樹樁上跳過,又撲打著飛向密林。林間雜樹叢生,墨綠濃深,更襯得天空藍如水洗,氣息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