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歸塵看著自己的手,覺得那種柔軟的感覺還在,只是像被風吹走那樣一絲一絲地散去了。
“對了,今天我跟煜少主約了,有點事,我要先走了。”他站了起來。
“喂!記得結了帳再走,我可沒帶錢。”
“哦。”
“還有,”羽然把手高高地舉起來,“我還要米酒!”
呂歸塵愣了一下,不由地笑了起來,摸出一枚金銖放在桌面上,對一旁的伙計說:“還要米酒。”
伙計答應著去了。
呂歸塵走到門邊,看見羽然把自己那杯喝完了,舔了舔嘴唇,把呂歸塵那邊剩的半杯也都折進了自己的杯子里。她雙手捧著杯子,一點一點地抿著,轉著眼睛去看周圍,像是個無聊的孩子。
“羽然……這些天我有點事,不能常出來了。”呂歸塵覺得自己的聲音在抖,他竭力忍住了。
“嗯!”羽然點頭。
呂歸塵揭開了簾子。
“真傻……”他輕聲說。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誰,也許是說自己,也許是說羽然,說那么多隱隱約約的眷戀和表白你始終都不明白,只是在下午的陽光里雀躍著爬上樹去搖晃掛滿棗子的樹枝。
“阿蘇勒你說什么?”羽然在他背后說。
呂歸塵不敢回答,也不敢回頭,他裝著沒聽見掀開簾子出去了,面對外面刀槍劍戟一般的陽光,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他轉過街口,在陽光照不到的巷子里,紫寰宮的執金吾們高舉著金菊花大旗,勒著駿馬在那里等候他。率領這些執金吾的,竟然是三軍的統帥拓拔山月。
拓拔看了這個沉默的少年一眼:“塵少主,你是青陽的世子啊!你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他不再說什么,親手為呂歸塵牽過戰馬。
呂歸塵看著那根絲綜的韁繩,他知道這是一個選擇。要么去接馬韁,要么去接她的手,一旦接下了,漫漫長途,就不能再回頭。這是背道而馳的兩條路,一條通向廣闊的草原和血色的戰場,一條通向南淮的街頭,融融的月色下笛聲樓頭,溫溫軟軟的手。
“世子!”拓拔低聲說。
呂歸塵點了點頭,接下了拓拔手中的韁繩。
酒肆外的馬蹄聲像是一陣疾雷,震得地板都微微顫動。有人招展著紅色大旗如風馳過,蹄聲消失在小街盡頭。
“當街就敢這樣放馬跑,撞著人可怎么辦?”伙計嘟噥著端著溫好的米酒上來,放在羽然的面前,“慢用。”
他無意中低頭看了羽然一眼,忽然現這個女孩兒一向靈動的眼睛像是黯淡了,她不再眼睛轉來轉去地看周圍,只是默默地盯著下自己手里的杯子出神。羽然忽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撂,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筆趣庫
她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頭,下午的陽光晃著他的眼睛。看不見那個少年的背影了,這條街顯得那么空曠。
“阿蘇勒……”她低低地說,噘起了嘴。.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