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起召陰陰地一笑,指著羽然:“你們輸了,這個女人跟我們走!”
“你***放屁!”姬野一拍桌子,猛地咬牙,頰邊肌肉凸起,仿佛可以咬裂生鐵。
呂歸塵拉了羽然的手,小退一步。他帶刀出宮,此時默不作聲地扣住刀鍔。
“賭了!”羽然舉手,“不過要帶走可就一晚上啊,明天早晨要好端端地還回來。我們塵主子和姬大公子不是什么善人,你可不要得罪了他們!”
方起召愣了一下,目光撩了羽然一下:“放心,就一晚上,明天一早好端端地送回來!我包你不后悔。”
“后悔不后悔,可不是你說的。”羽然吐了吐舌頭,比了一個鬼臉過去。
她跳上桌子,一**歪坐在那里,一手按定盅子:“姬野,把我們的賭注都押上去!”
姬野冷著臉,沒有動。他知道羽然這個性子,但是他也知道方起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方起召九歲就在青樓里和濃妝艷抹的女人們混在一起,在女人身上大把大把地花錢。他在眾人中頗有威望便是因為他樂意出錢請同僚們看艷舞喝花酒。
“我們贏了,金銖歸你和阿蘇勒,翠玉可要歸我!”羽然在姬野肩膀上大大咧咧拍了一巴掌,“乖乖的,聽我的令,沒錯!”
姬野不再說什么了,把金銖都推了過去。他所認識的羽然也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女孩,他們一起奔跑在月下,因為扯塌了別人的大棚子。呂歸塵和姬野對視了一眼,也沒有說什么,他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松開扣緊刀鍔的手。
骰子在盅子里滾動,兩方都瞪大了眼睛,周圍的一切聽不見看不見似的,滿世界就只有這一個盅子。
羽然“啪”地一按盅子,骰子聲啞然。
“下好離手下好離手!一局定生死,要錢的為錢死,要玉的為玉死,要姑娘的為姑娘死,別猶豫了!下穩,我可就開了!”羽然大喊。
“穩了!”姬野大喊。
“穩了!”方起召大喊。
姬野還是押大,方起召還是押小。
羽然一揭盅,雙臂一舉,咯咯地笑了起來。盅子里,齊唰唰的三個六點,依然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
“得不到的終得不到啊!”羽然伸手就去抓那枚翠璜。δ.Ъiqiku.nēt
“慢著!”雷云正柯大吼一聲。
羽然愣住了。
雷云正柯一把奪過羽然手里的盅子,眾目睽睽之下,他手指在盅子底下輕輕一扣!盅子底下那塊半寸厚的紅木板居然微微地一彈,上面的三粒骰子都翻了一個身。
“出千!你們出千!”葉正鴻跳了起來。
“出千!你們***想死啊!敢出千!”方起召如同死地逢生,聲音大得像是打雷。
羽然一閃身,從桌上蹦了下去。
她的把戲被識破了,雖然方起召雷云正柯他們未必明白羽然是怎么出千的,但是盅子下的木板可以被扣動,無疑是有鬼。其實羽然不過是耍了一個很小的把戲,她不是人類,卻是一個羽人,她的聽力敏銳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骰子在盅底木板上滑動和停止瞬間的聲音她都可以分辨。她并非第一次來這家賭坊,甚至和老板還有一些交情,她說來這里賭的時候就有十足的把握。她換了薄底的盅子,若是聽出來是自己贏,便不動,若是對方贏,就輕輕一扣,局面就顛倒過來。
可是方起召的目光卻只在羽然的耳垂面頰和胸口邊游蕩,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看似乖巧高貴的女孩卻是一個出千的好手。
此時局面揭破,對面四個人陰著臉,一齊逼上一步。
“出千?出千算什么?無千不為賭!別以為本姑娘心地善良不耍賴!”羽然大喝了一聲,卻是“嗖”地就退了出去,穿過布簾,轉瞬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方起召他們還在愣,姬野飛起一腳踢翻了桌子。在桌子翻倒之前,他動作如同閃電,把桌子上滿包的金銖搶過來扛在肩頭就跑。呂歸塵持刀和四個人對峙了極短的瞬間,作勢要逼上一步,方起召他們剛要閃避,呂歸塵也是飛地退了出去。
月光下,三條影子先后從亮著燈的小賭坊里沖了出來,奔向三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分開跑!分開跑!”姬野的聲音在夜色中穿行。
也不知是第多少次,南淮城里人見人嫌的這三個少男少女又一次開始逃命,像是一場排演過無數次的大戲重新上演。.x